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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是家中新制的,但料子卻是去年的陳料,單一見水,趁綠的顏色便染了原本嫩黃的刺繡,一時間衣服越擦越污,到后面袖口處竟是不能看了。宋漣哪碰見過這種事,還偏偏是在將軍府做客,可算是丟近他宋家的面子了。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好意思去喊外頭候著的丫鬟,只自己在屋里越看越傷心,連連掉了幾滴眼淚在袖口上,越想越委屈。“宋公子可是在里面?”一道溫軟清透的聲音穿過窗欞隱隱落在宋漣耳里,叫他不禁停了哭,有些局促地擦了擦眼,快步走到門口從縫里看到一個披遮狐貍毛披風的雙兒正淺笑著同屋外人問話。“在的?!笔卦谖萃獾难诀咝辛硕Y,同白果低聲道,“不知屋里公子收拾好沒,但奴婢只聽里面的公子,好似是哭了一場?!?/br>“哭了?”白果微愣,眉心微蹙,略擔心地上前扣了扣門,“宋公子在嗎?”宋漣趕忙把門打開:“在的?!?/br>白果抬眸見宋漣果然雙眼泛紅,是哭過的模樣,眼睛下意識就落在宋漣背起的手來。他關(guān)上門,慢聲問:“宋公子可是遇上什么難事了?”宋漣不好意思地眨眨眼,但又見白果眉眼清澈,神情認真又真摯,便不由苦笑著將手從后伸出來,給白果看了那處難看的袖污,已經(jīng)蔓延到了小臂,大塊的顏色混雜,令人難以直視。“若是宋公子不嫌棄,不如便把這身舍了,拿我件衣服先臨時穿著?”白果想了想,淺笑著露出兩個梨渦說,“我剛來將軍府不久,舅舅為我準備了不少衣物,皆是簇新,沒穿過一次?!?/br>宋漣忙推拒說:“既是新衣,我穿不妥吧?”白果笑道:“沒什么不妥的,宋公子既是來參加我的生辰宴,于我來講便是貴客……現(xiàn)在我們說了話,便又已經(jīng)是認識的朋友了,眼下朋友有難,我又怎能不幫?”宋漣聽了,哭過的眼有點淚腺發(fā)達,一時又有些紅。白果不會安慰人,略慌了,拍著他的背小聲道:“你別哭啊,我、我不會哄人的?!边@一著急,整天沒怎么見的結(jié)巴毛病就又露了出來。宋漣破涕為笑,嗚咽著說:“我、我不哭。”倆雙兒縮在一起像極了報團取暖的小動物,皆是毛茸茸好揉搓,白果只覺得跟宋漣親近的很,開門麻煩嬤嬤多跑一趟帶件新外衫來,就又縮回屋里,跟宋漣挨在一處說話。宋漣家里是做生意的,茶商,也算得上半個皇商,家中父親曾在經(jīng)年邊關(guān)戰(zhàn)亂時給衛(wèi)西洲的大營里送過不少糧草,也是于此與衛(wèi)西洲結(jié)下不淺的情分。這次宋漣的父親恰在京城辦事,得知衛(wèi)西洲帶軍大勝歸來,便特意多停留了許久,甚至還叫了妻兒一同上京,在先前置辦好的房地里住下,似是要扎根京城。“蘇杭雖富庶,卻也不比京中。”宋漣靦腆道,“我不熟悉這里的地界,上京后就一直呆在家里沒怎么出過門,只覺得一切都新鮮又可怕極了,之前聽趙清伶說孫幼茗父親也是將軍,他推我茶盞,我還挺怕的?!?/br>說完自己先笑了,大概是覺得自己膽小,見人就慫的脾氣沒得改了,有點自暴自棄。白果倒是沒笑話他,只跟他說沒事,又將衛(wèi)良陰灌孫幼茗酒喝,最后把孫幼茗灌醉送回家的事說了一遍。“衛(wèi)公子可真是雙兒中的豪杰?!彼螡i羨慕道,“說來今日隨父親前來,我卻還沒跟果果你說句生辰安好的話……”“無事。”白果擺擺手,恰好嬤嬤也回來了。叫丫鬟來幫著宋漣將外衫換下又穿上新的,宋漣臉色可見的又變好了,說起話來也輕松了些。白果在席上被人敬了不少茶水,便趕了宋漣回宴席,他稍慢一步便到。“嬤嬤們也下去吃酒罷,左右席宴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便是了?!卑坠w貼將軍府里笑容和藹的嬤嬤跟下人,都叫她們離開了,只自己提了一盞小燈籠,慢悠悠走在石徑上。說來,他耳瑱里的神仙系統(tǒng)好像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眸中劃過一絲不知是擔憂還是什么的情緒,白果斂了眸子,目光落在燈籠里跳動的燭芯上,一時間分了心神。“走路要專心。”一道略無奈卻偏寵溺的熟悉聲音在耳畔響起,白果呆呆的抬起頭來,便見到一直坐在主桌上的靜王殿下不知何時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捏捏他的耳垂,笑似地問道:“在想什么,連路都不看了?”“唔?!卑坠⑽⒓t了臉,左右看四周無人,才松了口氣,抬眸問,“殿下怎么出來了?”“出來透透氣?!敝x臨笑笑,替他拿過手提的燈籠,“身邊的仆人又被你打發(fā)走了?”白果驚奇道:“殿下是如何知曉的?”謝臨便說:“管事與我說,你在伯府時就不喜下人跟著,想來到了將軍府也是一般?!?/br>白果抿唇,嘴角露出兩個小梨渦:“殿下懂我。”謝臨聽他說著話,不過一日的功夫,昨天還被他逼哭在車里的小孩兒便成了今日里眾星捧月的小壽星,又許是今日小孩兒高興,便是連與他說話都帶了幾分輕松愉悅,倒是……有了不少上輩子相處后的影子。眼眸一暗,謝臨陷入一陣回憶,再回神,便只見白果踢著腳邊的石子,慢吞吞陪他在路上走著。明明不是多么長的一條小徑,卻偏被他們磨了半天還未走到一半。嘴邊露出一絲笑意,謝臨從懷中摸出一枚繞著紅線的平安福,不消片刻便落在白果手中。“這是?”白果手心感受著平安福上還未消散的溫熱,眨了眨眼。謝臨說:“是本王在京郊外寺廟求的平安福……只愿護佑本王的準王妃,往后時日,平安順遂,百歲無憂?!?/br>白果呆呆看著他,臉騰地紅了起來,捏著平安福的手指竟瞬間汗?jié)窳恕?/br>“生辰喜樂。”謝臨微微彎了腰,湊在白果面前平齊的位置,認真道。“殿下……有心了?!?/br>白果到了此時哪里還能不明白,靜王殿下今日上門本就不是突然來了興致。他的未婚夫在沒有收到他生辰請?zhí)那闆r下,還是來了府上,并在舅舅與表哥的種種刁難與不喜中強留了下來,只為親手將生辰禮送給他,再親口道上一句“生辰喜樂。”其實他的生辰本不喜樂,甚至他的到來并不受父親的期待。而他的母親,也因他郁郁而終。白果記不太清小時候的舊事,但大抵也知道都是些被嫌棄冷待的場景,眼底有些不爭氣的眼淚又莫名其妙的涌上來,可他如何也不想在今日落淚。起碼……不愿在靜王殿下面前。哭得太多了,大概就不值得被心疼了吧?白果憋住眼淚,眼睛鼓鼓地看向謝臨,使勁彎出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