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他會坐在這里,是因為祁寒的緣故。那一天救下他之后,祁寒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為你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結果,祁寒所說的“安全的地方”,居然就是軍隊。盛銳嚇了一跳。祁寒解釋道,太空時代的軍隊跟企業(yè)幾乎沒有區(qū)別。整個艦隊就像一家大型公司,實行企業(yè)化管理,負責太空城的運營維護。加入軍隊不但有穩(wěn)定的收入,也可以保障安全。盛銳想一想,自己也實在沒什么地方可去的。難得遇到這么好心的人,不可錯失機會。于是祁寒很快為他辦下了一張?zhí)貏e資格證,準予他直接參加面試。拿到那張資格證時,盛銳看見“理由”一欄里寫著:有特殊貢獻。“這是什么?”盛銳疑惑。祁寒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冬眠之前捐過一筆錢?!悴挥浀昧嗣??”“哦,那個啊。”盛銳興味索然,不想多談這個話題,“是我父親去辦的,我沒印象了?!?/br>那一刻,祁寒的眼神里閃過一些復雜的情緒,但轉瞬即逝。門禁開啟的聲音喚醒了出神的人。盛銳轉過視線,看見身穿制服的祁寒出現(xiàn)在門口。制服依舊沿襲著二戰(zhàn)以來的傳統(tǒng)版型,沒有什么太空元素。墊肩收腰,棱角分明,完美得無可挑剔。前襟佩著海藍色月桂絞紋勛略,斜綴金黃飾緒。只是那領徽和肩章的式樣是盛銳從未見過的,金光熠熠的雙劍與恒星,不知是什么銜級。在盛銳微訝的目光中,祁寒低頭,在面試表格上簽了字。“面試通過?!逼詈褟陀〖f還他,“從現(xiàn)在起,你就以候補士官的身份加入深空艦隊了?!?/br>“你都不提個問題什么的嗎?”盛銳有點哭笑不得。這面試過程,也未免太放水了吧。“不需要。你的資料都在數據庫里,我都看過了?!逼詈A艘煌#坪跷⑽⒁恍Γ骸笆聦嵣?,我比你以為的更了解你?!?/br>他神態(tài)閑雅,袖口逸出一縷清幽的香氣。這個時代的男人使用香水,已然成了一種習俗。就像那些用氣味劃定自己勢力范圍的雄性動物,如果聞到了另一個男人身上的香氛,就意味著你已經進入了他的“領地”,不要再繼續(xù)靠近。然而祁寒身上的味道卻很淡,若有若無的,一靠近就散了,毫無攻擊性。盛銳一剎那很想問他——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幫我?但他按捺下了種種疑惑,什么也沒有說。或許是祁寒身上獨特的氣質使然。冷,卻不漠。既讓人不敢多言,又讓人愿意信賴。而且,他對祁寒很有好感,看見對方就會覺得愉悅。他欣賞他的美麗,就像看見一件精致的瓷器、一朵好看的花。既然沒有可以信賴的對象,那么,就從這個好看又神秘的男人開始,也未嘗不可。已經到了中午,盛銳早上沒吃飯,空空的肚子發(fā)出一陣咕嚕咕嚕聲。“哎呀,真不好意思?!笔J摸摸肚子,笑瞇瞇彎起了眼睛:“你養(yǎng)過貓嗎?貓發(fā)出咕嚕的聲音,是表示很滿意呢?!?/br>祁寒似乎無法理解這個冷笑話,一言不發(fā)。換了別人,可能會覺得氣氛略尷尬。但盛銳毫不在意,繼續(xù)對他發(fā)出邀約:“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在過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餐館,聽說評價很不錯?!?/br>靜了片刻,祁寒淡淡回絕:“謝謝。我還有事?!?/br>他按下腕部的通訊器,叫來一個年輕人,“這是羅德,你以后的室友?!_德,你帶他熟悉一下?!?/br>“是!長官!”名叫羅德的年輕人拔起胸脯,啪地行了一個太空軍禮。一等祁寒走遠,羅德臉上的嚴肅立即飛到了天外,鬼馬兮兮湊到盛銳耳邊:“哎哎,那個人面試是不是很苛刻?他的外號叫‘一塊鐵’,哎喲臥槽,那叫一個嚴??!”盛銳沒回答,轉而問道:“我們以后會歸他管嗎?”“Nonono,不會不會不會?!绷_德大力甩頭,“他的職位可特殊啦,不會來帶我們這些新人?!憧匆娝夏菛|西沒?”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槍的手勢,“一般人是不允許佩槍的,他是總督私人助理兼貼身警|衛(wèi),所以才能帶。怎么說呢,有點像古代的御前帶刀侍衛(wèi),或者達達尼昂那樣的國王火|槍|隊長。是不是超級酷?是不是?”羅德連比帶劃手舞足蹈,仿佛擔任這個職務的人是他自己。“嗯,是啊。”盛銳笑,對這個大喇喇的家伙很有好感。“走,餐廳吃飯去,我請你?!绷_德拍拍盛銳的肩,“下午我?guī)戕k手續(xù),還有參觀宿舍區(qū)?!?/br>***與盛銳分別后,祁寒徑直去了生物技術實驗室。他每天都會在那里待一會兒,看培養(yǎng)皿里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兩年前,生物技術官們申請了一個“人造亞當”計劃,從基因庫中甄選出一批最優(yōu)秀的樣本,給它們的主人發(fā)送了征詢函,問他們是否愿意貢獻出自己的基因樣本制作復制人。結果在情理之中,大多數人都不愿意自己有個復制品,最終只有寥寥幾人簽署了同意書。祁寒是其中之一。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同意。或許在內心深處,他無比渴望著,這個世界上能有那么一個人,與他血緣相連,息息相關。就像一位父親關心著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一直十分關心這個復制人的成長。每有空閑,他就到實驗室里,隔著玻璃打量那團蜷縮的胚胎。如今這個復制人已經基本成形,生物技術官安娜說,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走出培養(yǎng)皿,正式降生于世了。祁寒直視著玻璃里的人形。那深海般的培養(yǎng)液里,卻漸漸呈現(xiàn)出了別的東西——那是從他記憶深處浮起的影像。“孩子,你要記住?!?/br>彌留的祖父拉著他的手,被疾病蠶食得羸弱不堪的軀體,在那一刻仿佛充盈著強大的力量。“有些善意,可能現(xiàn)世都沒結果。但是,如果你找到了那個人,好好報答他。”“我找到他了?!逼詈p聲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虛空中的某個人。就在剛才,盛銳提出一起吃飯的邀約之時,有那么一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很想答應。他的生活是一潭黯淡無波的靜水,偶爾有一朵花被風吹落水面,漾起微微的清漣,投下艷麗的顏色。但那并不是他能擁有的顏色。抬手一點,墻面上出現(xiàn)一張資料卡。抬頭處的“姓名”欄里仍是空的。他一直沒想好給這個復制人取什么名字,直到這一刻。水面的花瓣不屬于他,但至少那漾起的清漣是屬于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