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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已經濕了顏色,她一刀砍倒兩人,沖著莫依然伸出手,道:“依然,上馬!” 莫依然再也來不及多想,握住她的手跳上馬背。 長刀橫掃處所向披靡,木西子高聲說道:“盾牌防御!” 盾兵傾城而出,一人高的盾牌層層疊加,形成一個移動的城堡,將虞軍包裹其中。木西子策馬后退,道:“撤!” 軍陣踩著萬千尸體,緩緩退入城中。 “關門!”靜和大吼一聲。左右士兵急忙上前推門,可城門卻被卡住,怎么也推不動。眼看著朔軍又壓上來,木西子打馬而出,一劍挑開城門下的尸體,大門終于緩緩關上。 最后一刻,木西子縱馬一躍,跳回城中。 莫依然和木西子跌下馬背,靜和急急從城墻上趕來。趙康握著莫依然的肩,雙目中滿是不加矯飾的擔憂,像是望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可有受傷?” 莫依然搖搖頭,轉而去看木西子。 木西子將頭盔摘下,一把抹去臉上血跡。肅殺天光下,沖著她微微一笑。 ……………… 一場激戰(zhàn),換回難得的寂靜。 木西子房中,靜和正幫著她卸去盔甲。她的中衣上,甲胄縫隙處都是殷殷的血跡,縱橫如一張蛛網將她包裹起來。屏風后洗澡水已經換好了,靜和幫她脫著衣服,驚叫一聲,道:“血!西子,你受傷了!” 木西子看了看,撓撓鼻子,說道:“不是啦,不是受傷的血?!?/br> 靜和一怔,繼而了然:“???你這個時候還上戰(zhàn)場?” “出征的時候還沒有,昨天晚上來的,”木西子跳進洗澡盆,說道,“這是打仗,難道因為你來那個就暫時中止,等你來完才接著打?” 靜和嘆了口氣:“你……可真讓人心疼。” 木西子靠在澡盆上,道:“軍中兒女,保家衛(wèi)國是天職。我活著,便是要護著你呀?!?/br> 木西子沖靜和眨了眨眼睛。她本是在調笑,卻愈發(fā)觸動了靜和心頭之痛。說什么將軍百戰(zhàn)死,誰又不曾是血rou之軀? 靜和的眼睛不自覺濕潤了。她轉身收拾手巾,說道:“你別泡太久,洗洗就出來吧。” 不見有人答音。 靜和轉過屏風一看,木西子竟已經趴在澡盆邊睡著了。 她看著西子疲憊的睡顏,縱然情緒洶涌,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另一間房內,莫依然正為趙康卸甲。 兩個人都異常的沉默,只有盔甲碰撞發(fā)出的冷冽聲音。趙康下頷,許久,終于說道:“你為什么會在城外?” “我說過我不會等你,”莫依然道,“所以我去救你了?!?/br> “你怎么救我?把自己放在那個高臺上,然后跳下來等著被人砍?”趙康冷冷道。 “我的計劃出差錯了。”莫依然道。 “你能不能安生點,別那么多計劃?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你說我?”莫依然看著他,“要不是你的計劃有問題,我至于孤身入敵營嗎?你讓我安生點?怎么安生?坐在這里看著你死,然后跟著你一起死?!” 趙康的盔甲已經卸盡,白色的中衣上大片殷紅。莫依然錯開目光,雙目中的火氣熄滅,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她輕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會怕么?我怕,再也見不到你?!?/br> 趙康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依然,你應該相信我。為了你,我也會活著回來?!?/br> 兩個人相對站著。許久,莫依然轉頭看著他,說道:“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抱一抱,然后冰釋前嫌的么?” 趙康低聲笑起來,說道:“先欠著,你等我換個衣服。” 趙康洗了澡回來,莫依然卻已經不在房中了。他披了件外袍,沿著小路往書房走去。書房門大開著,莫依然正背對著門,站在坤輿圖前。 趙康走進門,就聽她開口說道:“你想知道我在朔國軍營里都做了些什么嗎?” “什么?”他問。 莫依然轉過身,道:“我差那么一點點,就達成了停戰(zhàn)協(xié)約?!?/br> 趙康蹙眉,道:“那一點點,是什么?” “顧全成,”莫依然沉聲說道,“我絕不會放過他?!?/br> 趙康在書桌一側坐下來。 “不過,經過這一次,我倒是覺得停戰(zhàn)的希望又多了幾分。”莫依然道。 “你有主意了?!壁w康道。 莫依然點點頭,說:“眼下的情況,我們已經滅了望國,卻無力再打朔國。朔國呢,計劃已經破滅。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現(xiàn)在兩邊士氣都已竭盡,是和談的最好時機?!?/br> “怎么個和法?”趙康問,“再來一個三十年不動刀兵?” 莫依然搖搖頭:“我們需要一個更穩(wěn)定的盟約。對付朔國,不能強攻,要一步一步蠶食?!?/br> “更穩(wěn)定的盟約……”趙康眸光倏然深沉。莫依然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莫依然緩緩轉頭,看著他:“現(xiàn)在你的心里,一定覺得我是個可恨女人吧。” “虞國和朔國不是早就聯(lián)過姻了么?我記得,就是靜和嫁給你的那一年?!壁w康道。 “那不是聯(lián)姻,而是敷衍,”莫依然道,“以宗室女代充公主下嫁,你以為渾元心里不明白么?我們需要一個真正公主,一個真正大虞皇室的血脈,來執(zhí)掌朔國的半壁江山。” 趙康蹙眉,“宛月才剛行過及笄禮,她還那么小……更何況,皇上只有這一個女兒。我斷不會讓她受此委屈。” “不是宛月公主?!蹦廊痪従徴f道。 趙康猛地抬頭,道:“不行!” “我明白你的心思,就在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蹦廊豢粗?,道,“可是趙康,我是個政客,只懂得權術制衡之道。你是個君主,更應該冷血為天下。骨rou至親,當舍則舍。” “好一句冷血為天下!好一句當舍則舍!莫依然,你又何必把自己裝成一個沒有心的怪物?!”趙康沉聲道:“我絕對不會讓靜和去聯(lián)姻。就像我永遠也不會對不起你!” “牧臣,現(xiàn)在虞國拖不起。渾元之所以同意議和,就是因為我騙他說望國盟軍正要奇襲王庭。這個謊言支撐不了多久,一旦渾元發(fā)現(xiàn)真相……”莫依然嘆一口氣,道,“這五年,戰(zhàn)爭一場接著一場,虞國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眼看入冬,軍隊戰(zhàn)斗力又要打折。我們耗不起了!”莫依然看著他,道,“莫非你有更好的辦法?”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一定還有的。我不能這樣委屈靜和,她已經夠苦了!”趙康沉聲說道。 莫依然說道:“你如何知道靜和不愿?你如何確信渾元并非良配?早在當初,靜和原本要嫁的人……” “我去?!?/br> 這聲音淡淡,卻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莫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