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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和板場拉,避免他整天將自己關(guān)在工作室,作息不規(guī)律又營養(yǎng)不均衡。日子就這樣過著,到三月底,向邇有一周假期,他原想在家里待著消磨時間,卻被里歐強(qiáng)硬定了前往日本的機(jī)票,同行的還有四五位朋友,其中有艾米。向邇拒絕兩次沒成功,里歐理由很充分:你不想玩,就當(dāng)采風(fēng),到新環(huán)境看看,可能會有不一樣的靈感。于是向邇就被打包上了飛機(jī),昏沉睡了一路,趕在天黑前抵達(dá)酒店。來日本消遣的提議源自艾米,倒不為別的,純屬因為她對這兒四月的櫻花頗感興趣,一問周遭朋友假期有沒有安排,大多正閑著沒事做,或者就是像向邇這樣只想在家好好睡兩天的,于是日本五日游就倉促地定了下來。而等向邇回過味,已是這旅行的第三天。艾米和兩位女孩兒模仿周邊游客那樣牽著手往前跑,留三位男生在原地面面相覷,里歐嘆口氣,伸出兩只手來:“不然我們也握著?”另一個男孩兒哭笑不得,照著他手心就扇,接著自顧自往前走,偶爾抬頭看看櫻花。向邇卻根本沒理會,又被里歐推著往前行:“配合一下吧,花確實(shí)挺漂亮?!?/br>說話間,向邇剛巧接住一瓣,他將它置放在掌心,是很淡的粉色:“還沒有到滿開日,落櫻紛飛的時候更漂亮。”里歐問:“你見過?”向邇說:“以前和爸爸來過一趟,待了半個月?!?/br>“沒有聽你說過?!?/br>“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可能十三歲,或者十四,不太記得了?!?/br>“真想留下看看?!?/br>“以后有機(jī)會再來吧,”向邇將那瓣櫻花放進(jìn)口袋,“總會有機(jī)會的。”后來隨艾米一眾人跑去購物,他們不知從哪兒找見一家禮品店,店里竟然有賣假發(fā),女孩兒們照著鏡子以黑發(fā)覆蓋金發(fā),嬉笑不止,向邇則興致缺缺,正繞著玻璃櫥窗轉(zhuǎn)悠,突然被拎著后領(lǐng),沒等他扭頭,腦袋上忽然被東西罩著,拉下一看,居然是頂假發(fā)。里歐不準(zhǔn)他取下來,將他拉到鏡子前,給他收拾整齊,見著成品后哈哈大笑,店員見狀也忍俊不禁。“是個美人?!彼f。向邇無奈,把假發(fā)取下來放在原位,再不敢往他們跟前晃,就走出店門,站在一級臺階上望著街邊人來人往。后來眼睛看得酸了,他低頭盯著腳尖,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外套下擺飄落一瓣櫻花,接著又一瓣,他不清楚緣由,提著衣領(lǐng)一抖,衣服里忽然散落許多粉色花瓣,他驚訝地往里看,發(fā)現(xiàn)衣服上還黏著最后幾瓣。在一邊咬著零食的小女孩兒見著全程,高興地拍拍手,面朝他說了一串話。向邇聽不懂,反問一聲什麼,卻被她手指一伸,被迫往身后看。向邇是很確定的,那時還沒有到櫻花的滿開日,但他同樣沒法解惑:既然不是滿開日,那麼為什麼他會揣著滿懷的櫻花行過那樣久的路都沒有掉落一瓣,而在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第一瓣,還剛好是第一瓣,然后叫他發(fā)現(xiàn)原來這花始終被他揣在懷里。他百思不得其解,很久之后才恍惚明白,大概是爸爸來了,那些櫻花也是他指示它掉進(jìn)自己懷里,那麼悄無聲息的,就等著在這時候叫他發(fā)現(xiàn)。好幼稚的把戲。他是預(yù)備責(zé)備的,所以只肯站在原地望著這搗蛋鬼??上蚓持炔患?,他在陰冷的角落凝望他太久,等不及要把他抱進(jìn)懷里,實(shí)在等不及,他就一步步地往前追,幾乎追到他面前,抵在他腳尖,這才敢和他說:“寶寶,來我這兒?!?/br>里歐正在店里挑假發(fā),就預(yù)備著待會兒送給向邇,他正兀自樂呵,余光瞥見向邇要跑,忙放下東西追出門,喊他:“你做什麼去?”向邇奔跑途中返回身,臉上淌著他這一年從沒見過的快活,里歐看他在搖晃,就算步子停在原地都像在蹦跳,然后是他興奮的叫喊:“回家!”向境之是被他牽著跑回酒店的,他們穿過街巷和人群,逃過每一處縫隙,最后抵達(dá)房間,向邇都來不及說上兩句,嘴里嘟噥著收拾行李,剛從沙發(fā)里找來衣服,要跳上床時險些被地上的東西絆住腳,往前跳兩下站穩(wěn)了,他哼著小調(diào)把衣服一股腦塞進(jìn)行李箱,下一秒?yún)s被人從背后緊抱住。向境之吻他后頸,問他為什麼不看自己一眼:“我以為你應(yīng)該先抱抱我的,你不想我嗎,為什麼不抱我呢?”向邇的反應(yīng)著實(shí)不太正常,照向境之的想象,他們見的第一面該要先擁抱,他甚至計算過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才不會把孩子勒疼,但事實(shí)卻是向邇自見著他,第一反應(yīng)是拽著他回來酒店,進(jìn)屋后也沒有任何的接觸,他很忙,忙著收拾行李,忙著緊張,卻忘記應(yīng)該要給爸爸一個最親密的擁抱。“我很想你,”向境之說,“讓我看看你?!?/br>向邇沉默,歸置行李的手卻垂落,深深埋在一眾衣物當(dāng)中。“寶寶,看看我?!?/br>向邇被他掰過身,就跪坐在地毯上,向境之捧起他面頰卻只看到一雙眼睛呆滯,抬起看一眼又垂下,像是對面不相識。向境之叫他這眼看得心沉,于是彎腰將他摟緊,嘴唇吻在他額角和頰邊,輕輕哄著:“我來太晚了,你怪我了是不是?”埋在他頸間的腦袋卻晃一晃。向境之心都要碎:“那你說說話,別不理我,說說話吧,我想聽你說話。”向邇就說:“沒有。”“沒有什麼?”“沒有怪你?!毕蜻儚乃麘牙镢@出來,以鼻尖對鼻尖的姿勢同他對視,那雙眼底干干凈凈,似乎還蕩著一捧最清澈的泉。向境之是緊張,所以聲音不由自主地垂進(jìn)地里:“是嗎?”“我只是太想你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著,他抱住向境之脖頸,在他嘴唇上連連親了兩口,“你看,我真的很想你?!?/br>向境之有多愛他,同他彎腰接吻恨不得要跪下來,看他仰著脖子被吞走呼吸都悸動,到他趴在自己膝頭更是要命,似乎他從沒學(xué)會如何做他的情人,在這層關(guān)系之下,他首先是他的父親。向邇受著面頰輕輕的撫弄,過后被抱進(jìn)懷里,和爸爸面對面躺著,他總習(xí)慣性要爬上他胸口:“還走嗎?”“不走了?!?/br>“永遠(yuǎn)都不走了?”“永遠(yuǎn)都不走了。”向邇不想笑的,但總?cè)滩蛔?,嘴唇抿得再緊都沒法,一沒注意它就逃到耳后,他為這自己沒法控制的笨拙而羞赧,就逃進(jìn)爸爸懷里,還是那一句:“抱緊一點(diǎn)?!?/br>向境之將他牢牢抱著,抱得很穩(wěn)當(dāng),他閉著眼,也不說話,只想和孩子安靜待著。最后是向邇開口:“爸爸,我想回家。”向境之沒有睜眼,嘴唇準(zhǔn)確地貼在他額頭:“那我們就回家?!?/br>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