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間攪動了一池平靜的水,惹得他心里也泛起了絲絲漣漪。等顧梓楠換了衣服出來,任洲已經(jīng)把衣服袋子的繩捏成了細細一股。顧梓楠還能不知道任洲是什么心思?當(dāng)下從他手里拿了袋子就要走人,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離賈御遠點,他不是什么好東西。”酒吧的燈牌將他的鼻梁打得筆挺,顧梓楠眉頭間又起了淺淺的川字,看得任洲想踮踮腳給他撫平。“我能再去看爺爺奶奶嗎?”任洲掙扎了幾秒,還是開口問道。他仿佛是不得不長久飛行的無腿鳥,忽然找到了可以歇息的港灣,終究難以舍棄曾經(jīng)觸手可得的溫暖,小心翼翼地用喙啄著相熟水手的木門,乞求他能再次打開塵封的一角,讓他暫時停駐。顧梓楠提著衣服,背對著任洲,過了很久,才淡淡說:“隨便?!?/br>任洲因?qū)Ψ匠聊邞业男拿偷鼗氐叫厍?,他顫抖著呼吸了一口氣,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根本不是堅強,而是一直渴望被愛,卻沒人能給予。作者有話說:祖國生快!16任洲在晚上遛去顧梓楠家里的次數(shù)漸漸多了起來,幾次差點逾時,段叔給他打個幌子也就過去了。晚上下了課,任洲還能去顧家吃上碗鮮嫩的小餛飩,或是清湯面,都是任婕根本不會做給他吃的東西。從初中開始,他的食譜要完全經(jīng)過營養(yǎng)師的檢驗,少鹽少油少調(diào)料,都是些沒滋沒味的東西,越吃越瘦。這一個月反而長得胖了些。S市秋天短,冬天來的時候,任洲覺得這個難熬的季節(jié)都久違地舒心起來。他偶爾會在做題的時候,想到顧梓楠冷著一張臉在廚房里圍著圍裙下面的場景,忽然笑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年關(guān)將近的時候,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突發(fā)奇想,為了徹查違禁行為,把校園里邊邊角角的監(jiān)控都調(diào)起來重查。從聽到班主任宣布這個消息任洲心里就惴惴的,果不其然,還沒過兩天,老師就把顧梓楠這個逃學(xué)大戶逮著了。顧梓楠跟著教導(dǎo)主任穿過一整條走廊,面色平靜,只是在拐彎的時候看了一眼抱臂靠墻站著的陶安冉。對方得意洋洋的笑容在他冰涼的眼神中凍在嘴唇上。她甚至覺得顧梓楠要伸手給她一巴掌。其實顧梓楠并沒有覺得陶安冉可恨,他那一瞬間甚至覺得她很可憐。多像曾經(jīng)的自己,自以為是作天作地,卑微地放低姿態(tài),也無法得到想要的關(guān)注。站在辦公室里聽了三十多分鐘的叨叨,顧梓楠就被趕出去站著寫檢討。他懶懶地把紙撲在墻面上,草草地寫。過了一會,太陽漸漸移動,他渾身都浸在日光下,曬得慌,就走到了樓上寫,吹著風(fēng),寫一個字,發(fā)一會呆。他正不知道寫到第幾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忽然聽見樓下一陣高跟鞋的敲打聲,緊接著傳來教導(dǎo)主任專屬于中年男人的諂媚聲音:“哎喲,您來了,我剛教育學(xué)生呢,有失遠迎?!?/br>顧梓楠沒什么興趣,不過低頭的時候就能從樓梯縫隙看到樓下的狀況。是個打扮得很精煉利落的女人,從顧梓楠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她手里提著一個大盒子,看起來應(yīng)該是茶具一類。教導(dǎo)主任微微躬著腰接過女人手里的盒子,笑呵呵地要將那女人往屋里迎,那女人不怎么明顯地一躲,男人的手就落了個空。“不必,我兒子的事兒還勞您費心了。”女人說著敬辭,口氣卻冷冰冰的,她用鮮紅如血滴的指甲輕輕敲擊了兩下盒子,意有所指地說:“金子到哪兒都會發(fā)光的?!?/br>“哎哎哎,您放心?!苯虒?dǎo)主任那架勢好像恨不得把女人送出校門。顧梓楠卻在女人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瞳孔驟然緊縮——任婕!即使剪了短發(fā),染回黑色,那種凌駕一切、不屑的神情也瞬間讓顧梓楠認出了這個曾經(jīng)在法庭上對他冷笑的女人。顧梓楠等她慢慢消失在樓下,才緩緩?fù)鲁鲆豢跐釟?。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緊緊攥住了拳頭,那支塑料的圓珠筆都被捏得變了形。教導(dǎo)主任像做賊一樣用眼前后掃了掃走廊,這一層就他和年級主任的辦公室,他趕緊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壺。他抿著個笑,用短粗的指頭捏著茶壺蓋,打眼一掃,里面兩個小金塊的光就反射到他臉上來。顧梓楠從上面睨著教導(dǎo)主任那張油膩發(fā)黃的臉,惡心得直想吐。他感到血管里發(fā)癢,唯一的感覺就是臟。教導(dǎo)主任臟,任婕臟,任洲也臟。顧梓楠站起來,三四步下了樓,把那張亂七八糟的檢討往教導(dǎo)主任懷里一扔。他甚至都懶得看教導(dǎo)主任因為他突然出現(xiàn)萎縮起來的樣子,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臟污的地方。作者有話說:17學(xué)年下半段隨著一日勝似一日的寒意落了幕。分班考試結(jié)果公布后,整個年級的人把公告欄圍了個水泄不通。任洲不想擠在人群里推推搡搡,但也不愿意耽誤了時間去顧梓楠那。他立在人群外圍,就像一只找不到窩的茫然兔子,猶豫著還要不要看。“同學(xué),你叫什么?我?guī)湍憧纯窗伞!?/br>任洲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個聲音是在和他說話,他別過頭,遲鈍地看去:是一個白胖的男生,正抓著旁邊高個的胳膊,張著嘴有點驚訝地看著他。那個高個的人這才慢慢把放在小胖身上的眼神轉(zhuǎn)向自己,一副沒什么興趣的樣子。“你叫什么?我?guī)湍憧纯??!毙∨种貜?fù)道。他眨巴眨巴眼,笑盈盈的,神情干凈得不摻雜一絲雜質(zhì)。他身旁的高個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任洲不會和陌生人打交道,微微弓著背,只搖頭,轉(zhuǎn)身就走。他能感受到那兩個人的眼神還投在他背上,仿佛芒刺般,讓他別扭得都不知道該怎么走路才好。彼時顧梓楠正在二樓做大掃除,他騎在窗框上,一條長腿邁在窗戶外面,手里捏著塊抹布,把樓下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包括任洲走出好遠之后又回頭看的樣子。切,什么東西,還戀戀不舍的,看著任洲那副塌肩弓背的樣子就來氣。顧梓楠狠狠地擦了兩下玻璃,摩出吱呀呀的聲響。下午離校的時候,顧梓楠斜背著包往校門外走,任洲緊趕慢趕地推著車子趕上。五點多,薄涼的冬陽掛在西邊,把兩個人影子拉得長長的。兩個人一起沉默地走了一段,顧梓楠忽然說:“別跟著我?!?/br>任洲正出著神,車輪轉(zhuǎn)動發(fā)出輕輕碾過地面的聲音,他愣著,“啊”了一聲,一臉迷惑。顧梓楠干脆停下步子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聲道:“聽不懂?你是沒家還是怎么的?”任洲嚇了一跳,微抬著頭,牙齒咬住下唇,泛起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