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義。他什么都沒有了。

“哈——”

無聲地哀嚎了一聲，他痛苦地用頭抵住窗戶，壓抑地粗喘。散亂地掛到脖子間的頭發(fā)，滿下巴的絡(luò)腮胡。倒映出來的自己看上去就像是那種急診室里會把自己喝死的落魄流浪漢。

倚在窗邊，他慢慢滑下去，抱住自己的頭，把自己深深藏入陰影。

他是個怪物，仰賴別人的同情才會存活的怪物。

華燈初上，喧鬧起來，和自己無關(guān)。他看著外面的景象，慢吞吞支起腿，隨便扯過一件不知道是不是能往外穿的外套，趔趄往外走去。

灌下不知道第幾杯酒，斯特蘭奇狠狠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往前一推：“再來！”

垂著頭，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拿過杯子往嘴里灌，晃了晃一滴都沒有。緊緊皺起眉，他大聲道：“酒呢！”

“抱歉，換班了?！蹦吧穆曇簦皇莿倓偰莻€酒保，“先生你要什么？”

他迷迷糊糊睜眼看過去，眼前的人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

“啊——”短暫地驚訝聲。

新來的人穿的衣服和之前那個人沒什么區(qū)別，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驚訝什么。斯特蘭奇把自己的杯子推過去，粗聲粗氣道：“伏特加！”

那人接過杯子，笑了一聲，似乎是有些意味，但斯特蘭奇混混沌沌地思考不了。

“你的酒。”

斯特蘭奇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再來?！?/br>
“好的?！?/br>
不知道第幾杯下去后，斯特蘭奇漸漸覺得嘴里的酒不像是酒了，像是水？難道是舌頭麻木了？

“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可——”

“你覺得他還能嘗出不同來？別浪費我們的酒了?！?/br>
“吖——他倒了！”

斯特蘭奇晃晃腦袋，看著木制的杠子左一道右一道，這是什么來的？天花板？自己倒過來了？為什么，不是坐著的嗎？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0.

醒過來的時候，斯特蘭奇覺得自己身下的感覺很不對。接觸皮膚的一部分還算暖，但是稍微一動就能感覺到極冰涼的觸感。不止冰，還很硌人，導(dǎo)致他渾身都是酸痛的。這絕不是自己的床，那這是哪兒？

嘴里的味道很重，配合著欲裂的頭，斯特蘭奇慢慢回憶起自己昨晚的遭遇。軟著胳膊撐著旁邊不知道什么東西爬起來，他環(huán)顧四周。這是個浴室，他就睡在浴缸旁邊的瓷磚上，馬桶就在他的頭側(cè)，這會兒他的胳膊就撐在上面。

猛地縮手，他翻身曲起腿，不自覺抖了一下，鼻子發(fā)癢，喉嚨干澀。這是即將感冒的征兆，斯特蘭奇皺起眉毛，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瓷磚，感冒大概也正常。

旁邊的馬桶不停地散發(fā)出一股股酸臭味，他跪爬起來，按下沖水的按鈕。但是沒用，酸臭味還是如影隨形，包括酒臭味。他猛的蓋上馬桶的蓋子，眉毛擰的死緊。

坐到地上，他一陣陣泛惡心，潔癖開始發(fā)作。低頭打量自己，外套已經(jīng)不知所蹤，褲子上隱隱約約有些痕跡。伸手捏起褲子，他忍不住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

這是到底是在哪兒？不像是克里斯汀家。

撐起胳膊坐到馬桶上，他看向浴室的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昨天……他是不是遇到郁春長了？

浴室門猛的被打開，穿著睡袍的人渾身盈滿黑氣。猜想被驗證，斯特蘭奇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yīng)，就被郁春長那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給定住了，懵地厲害。

“醒了？”算是好看的臉皮笑rou不笑起來也是自帶扭曲氛圍的。

“昂……”憋出一聲應(yīng)聲。

“你睡得不錯？”

“……”能說并不舒服嗎？

似乎是聞到了什么味道，郁春長捂住自己的口鼻，嫌惡之情溢于言表。

斯特蘭奇臉有些熱，不自覺往后挪了挪。

郁春長裹裹自己的衣服走進(jìn)浴室，拆了浴室的蓮蓬頭，打開，對準(zhǔn)斯特蘭奇。

“……你做什么??！”斯特蘭奇驚怒地躲過水柱。初時水還是冷的，躲到哪兒，郁春長噴頭就對準(zhǔn)哪兒，好歹到后面水也熱了。

“酒醒了？”郁春長拉著臉，冷酷無情。

抹了把臉，斯特蘭奇狼狽地看著郁春長，咬牙切齒：“郁春長?。　?/br>
“你倒是睡得挺舒坦的，把你關(guān)進(jìn)浴室都鬧得我整晚沒睡好，”郁春長把蓮蓬頭狠狠往斯特蘭奇身上一扔，砸地他嗆咳了一聲，“要不是帕爾默醫(yī)生把你拉進(jìn)了黑名單，你的酒錢還是我給你墊的。我有病，才把你撿回來，找罪受。”

“日行一善也不該浪費在你身上，撿個狗我還能玩兩天呢！”

斯特蘭奇臉都青了，手攥緊成拳，瞪著郁春長，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

發(fā)過火以后，郁春長深呼吸了一下。起床氣疏解了一些，他緩和臉色，勉強變得面無表情：“你外面的衣服我給你扔在門口了?！?/br>
“你整個人都臭的不可理喻，給我涮干凈了，再出來和我說話?！庇舸洪L脫了身上的浴袍往旁邊一扔，“反正這件衣服我也穿膩了，你就穿這件，也不用還了。”

“其余你身上一件衣服都不許留！”郁春長提高聲音，“包括內(nèi)衣?！?/br>
“砰﹉”

門被狠狠關(guān)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落鎖的聲音。斯特蘭奇看看被扔在旁邊的衣服，再看看門。爬起身，他走到門前，扭了扭門，居然真的鎖了！！

他抽抽嘴角，隨后拽了拽身上的衣服。他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渾身干一塊兒，濕一塊兒，頭發(fā)還在滴水。他又看了看還在漫無目的地往外滋水的蓮蓬頭，呼出口氣，極怒過后就陷入了茫然。

傻子一樣原地站了一會兒。

“啊切……”

掩了掩自己的鼻子，斯特蘭奇暗道這次感冒妥妥的是板上釘釘了。窗子漏出一絲風(fēng)，他哆嗦了一下。猶猶豫豫地拿起蓮蓬頭，他看了眼自己往下滴水的衣服，看來是除了洗干凈，也沒別的辦法了。

一時間，什么車禍，什么手似乎都沒有趕緊洗澡換身衣服來的……重要了。

11.

在第四次咬牙切齒地朝外喊，他洗完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時候，他終于知道加上一個請字。

“我已經(jīng)…洗干凈了，請給我開下門好嗎？”他壓低聲音，不自覺露出一絲顫抖，不甘不愿。

門被打開了，門口是已經(jīng)穿上深灰色家居裙似乎又恢復(fù)了初見時溫柔和善樣子的郁春長，回憶起腦子里那個渾身黑氣，聲音掉冰碴子的人，斯特蘭奇吞了下口水。他不適地動了動自己的肩膀，郁春長有些可怕，并不是被嚇到了，就是面對他總會覺得心里毛毛的。

給他開完門以后，郁春長就轉(zhuǎn)身去沙發(fā)上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