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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很近,但可能是因為跑得太急,到帳門前停下腳步的時候,嚴璟忍不住撐著膝蓋急喘了幾聲,立時驚動了帳中的人:“誰在外面?”嚴璟站直身體,伸手掀開了帳門,應(yīng)聲道:“阿嵬,是我。”崔嵬站在帳中央正低頭解自己的衣帶,他的腳下堆著剛剛脫下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盔甲,驀地聽見嚴璟的聲音,崔嵬先是一愣,眼角立時漾出笑紋,在轉(zhuǎn)過視線與嚴璟相對的時候,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小聲問道:“璟哥,你怎么來了?”“自然是想見你?!眹拉Z放下帳門,緩緩地走到崔嵬面前,“也想知道將軍回營之后便一個人躲在了帳中,是在做什么?”走近了嚴璟才發(fā)現(xiàn),少年身上原本黑色的袍衫已經(jīng)變得深淺不一,湊近了還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那張素白的小臉上更滿是血污,摘掉頭盔之后晨起束的規(guī)規(guī)整整的頭發(fā)也變得分外凌亂,整個人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狼狽。崔嵬察覺到嚴璟的視線,輕輕垂下頭,抓了抓腦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這副樣子實在有點嚇人……所以想梳洗之后,換身衣服再去找你。”嚴璟安靜地看了他一會,突然伸出手臂將人整個摟進了懷里,下頜壓在崔嵬肩上,湊近他耳邊發(fā)出一聲輕嘆:“對我來說,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才最害怕?!?/br>崔嵬怔了一瞬,輕輕垂下眼簾,抬手回擁住面前的人,所有的疲乏在這一瞬間好像都煙消云散。“將軍,熱水好了。”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了二人,崔嵬朝著外面應(yīng)了一聲,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璟哥,你怎么連外袍都沒穿?”話說到這兒,他目光緩緩向下,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豈止是外袍,嚴璟腳上竟然連鞋子都沒穿,就這么從他的營帳跑到了自己的營帳。嚴璟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向下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現(xiàn)在看起來我跟你一樣狼狽了?!?/br>崔嵬卻明顯不覺得這樣好笑,立刻回想起面前這人是染了風(fēng)寒的,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臂,然而還沒等他碰到嚴璟,便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嚴璟微微挑眉,唇邊掛著淺笑:“阿嵬,你要干嘛?”崔嵬只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此刻突然被打斷,就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虛,他看了看自己被嚴璟捉住的手腕,舔了舔唇:“我……”嚴璟微微翹了翹唇角,在崔嵬錯愕之間,突然將人攔腰抱起,緊走了幾步,將人放在角落里的床榻上,而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輕笑道:“是不是想這樣?”崔嵬幾乎是被丟在榻上,愣愣地看著嚴璟,明顯不相信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嚴璟挨著他坐了下來,伸手捏了捏他那張臟兮兮的小臉:“我真的沒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風(fēng)?!?/br>崔嵬眨了眨眼,篤定道:“璟哥,你就是很介意被我抱起來?!?/br>嚴璟摸了摸他的頭:“是啊將軍,我很介意。但是我現(xiàn)在更介意的是,你再不洗澡的話,剛燒好的熱水就涼了?!?/br>崔嵬這才想起當(dāng)前的正事,伸手把剛解到一般的衣帶完全扯掉,褪去布滿血污的外袍,只穿著一件中衣下了床榻,還不忘將榻上的被子扯過來蓋在嚴璟身上:“璟哥,你稍等我一會?!?/br>嚴璟看著少年中衣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形,眸光微微閃爍,不知想起了什么,下意識地就移開了視線,輕輕點了點頭:“好?!?/br>崔嵬對他的神色變化毫無察覺,兀自轉(zhuǎn)身去取熱水,而后提進了屏風(fēng)后。嚴璟斜倚在床榻上,眼看著熱氣從屏風(fēng)后彌漫開來,聽著時不時傳入耳內(nèi)的水聲,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最終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而后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將軍,不是說好了等我到了之后再動手嗎!”帳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掀開,一道瘦高的人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進來,目光在觸及到床榻上的嚴璟的一刻,到了嘴邊的下半句話就此停住:“怎么能……殿下?”符越茫然地看了嚴璟一眼,微一抬手:“末將參見太子殿下?!?/br>“符將軍,這么晚了是有事要稟報嗎?”嚴璟仍保持著方才那個有些慵懶的姿勢,沒有起身的打算,甚至還朝著屏風(fēng)的方向瞟了一眼,“那你可能要稍等一會,阿嵬還沒洗完澡?!?/br>符越后知后覺地望向屏風(fēng),之后視線又轉(zhuǎn)回床榻上連件外袍都沒穿的嚴璟,在瞬間福至心靈,他面上一時之間出現(xiàn)了極為復(fù)雜的神情,但對上嚴璟毫不退避的目光,最終只化為一句:“沒什么要緊的事,末將明日再來?!?/br>說完,也不等嚴璟開口,便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了。第七十九章嚴璟不動聲色地看著符越從視線之中消失,忍不住朝著屏風(fēng)看了一眼,水聲依舊,甚至還能聽見其中夾雜的若有似無的不知名小調(diào),顯然對于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崔嵬一無所知。在某些時候,他依舊保持著小孩子一樣的習(xí)性,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格外的專注,完全的沉溺其中,哪怕在旁人看起來是一件十分平淡無聊的事情,也總能從中尋得樂趣。這樣的崔嵬讓嚴璟沒有辦法不被吸引。嚴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眸色變得格外深邃。他自然知道符越方才逃一般的離開是因為想到了什么,卻沒有解釋的打算,畢竟在他看來,這是早晚會發(fā)生的事情,若不是尚在戰(zhàn)時,就今晚這副場景……他還真的不知道會發(fā)生到什么地步。嚴璟有時候十分的懷疑,當(dāng)崔嵬睜著他那雙明亮而又單純的眼睛,毫無保留的望向自己的時候,能否感應(yīng)到自己對他懷有的某種心思?算起來二人定情也有一段時間,感情甚篤,也做了許多親近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更親密的接觸,不是嚴璟不想——每與這少年多接觸一刻,對他的渴望都會又增添一分,這是他有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全身心的,都想要和另一個人更加親近。只是回頭看看過往的幾個月,二人獨處的機會實在是少的可憐。嚴璟想到這兒,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再一抬頭,發(fā)現(xiàn)崔嵬不知何時從屏風(fēng)后探頭出來,面帶茫然地望著他:“璟哥,怎么了?”他說著話,朝著帳門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是有人來嗎,我好像聽到了說話聲?!?/br>“是符越,打了個招呼便走了?!眹拉Z也跟著看了一眼,再回眸發(fā)現(xiàn)崔嵬隨意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從屏風(fēng)后繞了出來,因為身上的水跡沒有擦干,布料很快便被浸濕,將少年人的身形影影綽綽地展露出來。平時總是高高束起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隨著崔嵬的腳步,有水珠從中滾落,滴在他赤著的腳上,只惹的少年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