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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qū)六品的管河同知,且不說他哪來的膽子和胃口貪墨下二十萬兩白銀?” “就單從他能貪得下這個結(jié)果而言,上面就不可能沒有人為他保駕護航……” 符筠生揚了揚眉,像是有些驚訝不學無術的五皇子竟也能說出這般有條理的分析來,看得裴無洙在心里直翻白眼。 裴無洙暗自嘀咕道:她原來不過是想立個無心紈绔人設,不會用力過猛,直接在旁人眼里演成個憨憨了吧…… “不錯,”符筠生也意識到自己的大驚小怪有些失禮,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從容不迫地繼續(xù)道,“湖團廳管河同知宋端方已在東窗事發(fā)后的第一時間自縊家中,可那二十萬兩白銀……最后卻只從他老家祖宅的地基里挖出來了一半?!?/br> “剩余十萬兩,至今不見蹤影?!?/br> 十萬兩不是個小數(shù)目,就是隨便糟踐也很難這么快就糟踐一空,更不至于毫無蹤跡所循。 裴無洙略略沉吟,猜測道:“那宋端方本人近兩年來的可有大額出帳、或是什么特別的人情往來?” “不曾,”符筠生搖了搖頭,高深莫測道,“莫說這兩年,往上翻十年,周圍人對宋端方的評價也都只有一句,‘人如其名,質(zhì)潔端方’?!?/br> 裴無洙牙疼地嘖了一聲,有些惱火了:“這還是殺人滅口、栽贓嫁禍咯?” “自縊為真,從宋端方祖宅里挖出來的十萬兩白銀為真,”符筠生又搖了搖頭,反問裴無洙道,“人證物證俱在,敢問五殿下,何來栽贓嫁禍,又何談是殺人滅口?” 裴無洙張了張嘴,又啞口無言地閉上。 須臾后,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糾結(jié)這樁糟心的了:“然后呢?” 符筠生抬頭望向撐著病體坐在書案后,一邊面色淡然地聽著二人對話、一邊手不離筆地處理積攢政務的東宮太子。 ——這之后的事,牽涉得可有些深了。 符筠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該怎么說、若是要說的話又得是說到哪一層為好。 裴無洙順著符筠生的視線,同樣望向了八風不動的東宮太子。 東宮太子失笑,擱下筆,很簡潔地把剩下的一口氣說完了:“孤命人在桐柏、湖團前前后后找了半個月,宋端方的官邸、老家祖宅、遺孀居處皆掘地三尺……最后果然沒有找到再剩下的十萬兩。” “孤耐心有限,讓人去‘請’了淮揚海道來。” “怎么個請法?”裴無洙直覺東宮太子的語氣不對,下意識追問道。 東宮太子微微一笑,從書案中抬眸睇了符筠生一眼,沒有正面作答,而是直接吩咐道:“勞煩符卿跑一趟,去叫陸愷文把他看守的淮揚海道羅允帶到這邊來吧。” 符筠生面色微僵地領命而去。 裴無洙被這平地一道驚雷險些給震傻了,目瞪口呆道:“淮揚海道,正四品朝廷命官啊,哥你說帶走就直接帶走了,這事兒父皇……” 東宮太子唇角微彎,豎起食指作了個“噓”的動作,巧笑倩兮,怡然自若道:“如你所想,所以……在這個案子查清楚之前,還要迢迢暫時替孤守口如瓶了?!?/br> 還真是瞞著皇帝渣爹在胡來! 裴無洙頓覺一陣無力,對她哥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看當下無人,裴無洙干脆毫無形象地攤成一張餅趴到東宮太子的案上去,蓋住他手上的正事,哀怨地吐槽道:“得了吧,確定只是“暫時”么?……哥你跟我透個底兒吧,等這案子查完了,那個淮揚海道還能有命在么?” “這還真說不好,”東宮太子配合地思索了一番,微微搖頭,笑著與裴無洙坦誠道,“羅允這個人,孤還真沒想好是要取了他的性命,還是留著他去……” 話半未盡,一身黑衣的陸愷文已領著一個中年發(fā)福的大胖子邁進內(nèi)殿行禮,奉命去喊人的符筠生和先前出去攔人的莊晗并肩綴在后面。 那胖子顯然就是淮揚海道羅允了,羅允頂著滿頭滿臉的鮮血,應當是被用過一輪刑了,慌慌亂亂地如同驚弓之鳥般向東宮太子行禮,張口便是大呼冤枉。 喊到一半,一下子對上了裴無洙好奇看過來的眼。 毫不夸張地說,裴無洙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位羅大人的眼神一下子直了,直勾勾地盯著裴無洙,仿佛一只快餓死的鬣狗瞅到了一塊被主人粗心遺忘在外的肥rou。 裴無洙還來不及為這眼神心驚,一聲凄厲得足以劃破屋梁的哀嚎響起。 那位羅大人以一種對他的身形來說過分矯健的速度,直直向裴無洙躍了過來,口中大吼道:“殿下救我!” 12. 十萬兩 “不是在您那里么?”…… 裴無洙倉促后退,被嚇得直接拔出了隨身的佩劍來。 許是青崖劍反射出的涔涔寒光總算叫那位羅大人清醒過來了,他可憐兮兮地中途停撲,及時扭身、止住去勢。 趴在離裴無洙腳邊僅有幾寸之遠的地界,期期艾艾地抬起頭來。 ——抬頭前還在自己臉上使勁扒拉了幾把,努力想呈現(xiàn)出一副干凈整潔的姿態(tài)來。 可惜那形象實在過于狼狽,臉上的血跡擦了流、流了擦,反而花得更厲害了。 羅允低頭看著自己兩只臟兮兮、肥嘟嘟的rou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在做無用功,苦著臉慘慘戚戚道:“殿下不記得了么?半年前,在凌河邊上,在春鶯里,我們見過的!” 裴無洙微微一怔,將面前這平平無奇、扔到人堆里一秒消失的中年胖子來回打量了好幾遍,這才恍然道:“哦,本王想起來了……當時是左靜然的局?” “左靜然”三個字一出來,羅允當即感動得涕泗橫流,劫后余生般瘋狂點頭。 東宮太子執(zhí)筆的手微微一頓。 符筠生與莊晗對視了一眼,臉色俱都有些難看。 裴無洙敏銳察覺到氣氛有異,正欲開口,東宮太子已合上了手上的奏章,從桌案后站了起來。 東宮太子一步步走到了跪著的羅允身前,邊走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裴無洙道:“小五和左家人很熟?” 東宮太子一路行來,周圍人紛紛后退行禮,以至于他走到羅允身前與裴無洙面對面時,周圍空了一大片,中間好像就留了兩站一跪的三個人。 “也不算吧,”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