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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敘隨意地點了點頭。 他倒是從不擔(dān)心松鶴堂那邊缺不缺人報名。 ——事實上,就是裴無洙最后什么都拿不出來,單以朝廷如今大張旗鼓搞這個的架勢,到時候再叫幾個江南府德高望重的隱士文人們出來寫一些文采風(fēng)流的贊揚歌賦……不論那些寒門子弟是沖著浮名、還是為著討好五皇子的“勢”,愿意去的人肯定絕不會少。 恐怕到時候還會出現(xiàn)“爭先踴躍、蜂擁而至”的盛景。 “報名,選人,三月核定,一年后再考核,”梅敘掰著指頭算給裴無洙聽,“殿下,在這幾番核定上,最是容易被人鉆空子、出貓膩的……具體怎么個考核法,您想好了么?” “報名的話,那就多多益善咯,想的話,誰來了都給報,先放進松鶴堂里集中學(xué)習(xí)三個月再說,”裴無洙想得倒是很簡單,“三月核定,就是一張卷子,叫翰林院編書的那些人來出,誰把翰林院出的那份教材吃的最透誰先上……報名的人多了,我們后面篩查的力度大點不就行了?!?/br> “至于年后再核,也簡單啊,就一師一班制地直接對口負責(zé)幾個、十幾個孩子,”裴無洙是一路被應(yīng)試教育考過來的,現(xiàn)在問她什么她都能用一張卷子給你解決掉,“然后給學(xué)生統(tǒng)一考試就是了……洛陽方面統(tǒng)一出題、統(tǒng)一答卷,統(tǒng)一閱卷批分,計以平均。誰教的好、誰教的差,一目了然?!?/br> “定一個比例來抉合格與否,這個比例,就主要看太學(xué)那邊的接收意愿了?!?/br> ——說起這個,裴無洙也很心虛,她這相當于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拿著太學(xué)的名頭來給松鶴堂里招攬師資,怎么也不好真自己一口氣送了一大堆過去。 萬一最后太學(xué)那邊受不了爆發(fā)了,那豈不是直接崩盤涼涼了。 “像科舉那樣的考核法么?”梅敘微微咂舌,一時也既不心疼戶部也不心疼禮部了,現(xiàn)在他最心疼的是吏部的考功員外郎了……這得是多大的批卷勞累量啊。 “不不,”裴無洙突然意識到梅敘誤會到哪里了,“不是像考科舉那樣考作文章,他們一些小孩子,能作出個什么……就是填空,選擇,默寫,計算這樣,很簡單的,可以直接計分,之后還不容易出什么分數(shù)分歧?!?/br> 裴無洙純說又說不清楚,只得再一一給梅敘舉了例子來。 ——不過好在科舉制度歷久彌新,每三年考的其實有五十科目之多,明經(jīng)科與進士科只是其中尤為矚目的兩科罷了。 其他什么明法科、明算科……甚至每年還有考大夫、考道教、考繪畫的。 說真的,要不是和梅敘話趕話地談到這里,后面那些,裴無洙還真是半點都不知道。 她也是囧得長見識了。 所以說,其實什么考法的,都早已經(jīng)在科舉制度里隱隱有了雛形的……裴無洙只那么一提,梅敘很快便明悟了。 最后,裴無洙更是直言表示:對于學(xué)生那邊,所有簡答、論述之類的主觀題全壓到最低,還是以填鴨式的客觀題考核為主。 畢竟,就一年的時間……裴無洙也壓根不確定那些六、七歲,心性不定的小孩子究竟能學(xué)得個什么、學(xué)得了多少。 只得摸著石頭過河,硬著頭皮先這么定下再說了。 “如此的話,倒也是個法子,”梅敘嘆服罷,又不免憂心道,“只是歷來所有考核,都難免滋生舞弊……” “松鶴堂這邊的三月一屆,本王親自坐鎮(zhèn),”裴無洙斷然道,“年后再核,一應(yīng)考試程序,皆由洛陽這邊派人過去,與地方官府、官學(xué)避嫌,互不相干……當然,只要有心,其中仍還有空子可鉆,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梅敘默默在心里為禮部掬了一把心酸淚。 這以后恐怕都是禮部的差事。 “剩下的話,主要就還是銀子了,”梅敘簡單盤算了一筆賬,“直接調(diào)取戶籍存本來篩擇幼童的話,雖然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對于地方官府來說,做完做不完,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最大的消耗,其實還是在如何維持松鶴堂的運轉(zhuǎn)、那些寒門來往奔波旅費、以及,最難最難的,官學(xué)容載上?!?/br> “地方官府可以負擔(dān)的,暫先自行處置,減來年稅入以抵,”東宮太子言簡意賅道,“地方負擔(dān)不起的,洛陽這邊出?!?/br> 梅敘聽得后槽牙一陣酸疼。 洛陽出、洛陽出……洛陽出得起么?! “可是殿下啊,”梅敘苦哈哈道,“戶部如今也并不有多寬裕啊……是,先前東南戰(zhàn)場提前收尾,是省了一大筆銀子出來。可微臣聽陛下的意思,不是翻過年還要對嶺南那邊動兵么?” ——東宮太子總不能叫戶部把預(yù)留的軍費都先掏出來,頂著這邊吧? 嶺南那邊可是再嚴肅不過的正事了。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不急,”東宮太子微微一笑,從容道,“第一輪暫定之洛陽,且不需要顧及地方……待到來年三月時,嶺南一戰(zhàn),會有終結(jié)?!?/br> “您要是這么說的話,”梅敘聽得微微一怔,他并不怎么清楚戰(zhàn)場上的那些東西,但看東宮太子當下成竹在胸的模樣,掐指一算,心里也舒了口氣,高興道,“如果三月前嶺南戰(zhàn)事能收尾那微臣就放心了。后面二輪杭州、燕京、與長安,應(yīng)該問題都不大?!?/br> ——這個底兒,戶部還是暫時兜得住的。 梁任卻是不同于一心扒拉算盤,只知道埋頭盡力糊平賬目的戶部尚書梅敘,聞得此言,不由多瞧了東宮太子一眼,轉(zhuǎn)下來的眼眸里,顏色沉沉,若有所思。 “松鶴堂這邊,”裴無洙頓了頓,也輕聲補充道,“可以全由本王負責(zé)周轉(zhuǎn)……銀錢之類,不必戶部與梅先生再多掛心?!?/br> 梅敘驚訝地抬頭望了過來:“殿下此言當真?” 梅敘有心想現(xiàn)場給裴無洙算一算賬面了。 ——松鶴堂整個運作幾乎是全線供給、毫無收益的狀態(tài),這可不是那位五皇子一時興起,尋歡作樂,千金一擲搏沒人美人一笑那么簡單…… 那可是個長期的、無底洞的、深淵巨坑。 裴無洙不好明言跟梅敘解釋自己的資財來源,只能暗示性地望向了東宮太子,委婉表示這事東宮太子知情、且是認可的。 所以梅敘倒也不必太過憂心、再怕裴無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