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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拈來的天賦異稟……對著真宗皇帝,裴無洙每年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 今年輪到她時,亦然如此。 真宗皇帝嫌裴無洙敷衍, 扯著她多說了幾句松鶴堂的改革規(guī)制事,父子倆一不留神越扯越深, 把時辰耽擱了不少。 后面的幾位皇子一直在端著酒杯干等著,面上或多或少都顯出了幾分尷尬不安之色。 ——唯獨只有七皇子的神情還算安然,只乖順沉默地靜靜等著。 真宗皇帝一一看罷,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旁人瞧得不真切,裴無洙其時站得離真宗皇帝最近,自然再清楚明白不過——真宗皇帝的那幾分不滿意,正正是沖著七皇子的。 裴無洙腦子一下子炸開了, 不是, 真宗皇帝對著七皇子有什么好不滿意的么? ——她這個皇帝渣爹,不是一向只當自己沒有第七個兒子……只當男主閣下那個小可憐是個不存在的隱形人、背景板么? 裴無洙心頭驟然浮過一個非常不妙的猜測,抬起眼, 狠狠地瞪了東宮太子一眼。 東宮太子微微一笑,只回了裴無洙一個八風不動的從容姿態(tài),神色分毫不變。 “一轉(zhuǎn)眼,你們一個個都大了,開始有自己的主意了,”真宗皇帝心里記掛著事,也懶得再聽后面的祝詞了,揮了揮手示意諸皇子,食指微屈,點了點身前的案幾,感慨萬千,語調(diào)復雜道,“太子……他今年遇著了許多事,遭了不少罪,朕先不說他?!?/br> “老二,”真宗皇帝轉(zhuǎn)過頭,對著二皇子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神態(tài)間帶著點明顯的嫌棄,勉強忍著脾氣道,“你翻過年也快二十了,都是要加冠成人的年紀了,往常你干的那些破事,朕也懶得再一一與你計較?!?/br> “過去那些,朕都姑且只當你是年紀小、不懂事……但是從今往后,不要讓朕再聽到你宮里那些烏七八糟的破事了!” 二皇子垂著頭,神色完全隱在陰影里,半晌靜默無言,沒有分毫的表態(tài)。 真宗皇帝不悅地抬了抬眼。 “兒臣真是有點奇怪,你說往常有個什么好事,”二皇子陰惻惻地刻薄道,“父皇就從沒忘過太子過……如今開始訓斥說教了,就先放著太子不提了。” 二皇子話音未落,裴無洙下意識先擋了盛怒的真宗皇帝一下,沒讓他在暴怒之下掀翻的案幾再擴大殺傷打擊面去。 三皇子在后邊狠狠地拽了二皇子一把,直把二皇子拽得一個踉蹌,半跌著摔跪了下去。 云妃刷地一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疾步趕過來,跟在二皇子身后下跪認罪。 “朕還沒有老,尚且能喘氣呢!”真宗皇帝怒不可遏,拍著桌子對著二皇子既惱火又痛心地低吼道,“朕是你老子,教訓你兩句,那是還愿意管你!要是真不想管你了,說都懶得再對著你多說上一個字。” “怎么,翅膀長硬了,聽不得朕的教訓了?”真宗皇帝無聲冷笑道,“那就給朕滾,趕緊滾,立馬滾!” 云妃駭?shù)媚樕琢?,惶恐不安地匍匐上前,扯著真宗皇帝的衣袖哀哀地乞求道:“陛下息怒,舫兒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了……” “他馬上就二十了,不是兩歲,還是個孩子呢?現(xiàn)在不懂事,還指望以后什么時候能懂得了事呢?”真宗皇帝豁然掀開云妃,連連冷笑道,“朕看,他不是不懂事,是懂得太多、想的太多、要的太多了。” “怎么,老二,你今日字字句句,是在怨怪朕為父不公,沒有把一碗水端平,還要拿自己跟太子比么?” “你也不先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你拿什么跟太子比?”真宗皇帝嫌惡地瞧著地上跪著的云妃母子,嗤笑道,“太子就是兩歲的時候,也都比你現(xiàn)在還要強上許多!” 東宮太子躬身上前,溫聲勸了一句:“父皇息怒,氣大傷肝。” “現(xiàn)在就是在朕面前,老二都對著太子有這么大的不服氣,”真宗皇帝到底還是要給東宮太子一個面子,歇了口氣,冷冷地俯視著二皇子,直白道,“想來等朕閉了眼,他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禍端呢……也罷,他也馬上就二十了,自個兒選一個地方,翻過年就滾吧!” 二皇子陰著臉,臉上是明顯的譏誚之色,眼瞅著就還敢再頂一句什么,被云妃死死按住,跪下謝恩了。 真宗皇帝干脆就沒讓他們母子再起來。 “老三,朕現(xiàn)在說你兩句,”真宗皇帝轉(zhuǎn)向邊上的三皇子,冷冷道,“可還說得么?” “父皇息怒,”三皇子連忙掀起衣擺跪下,畢恭畢敬道,“您之教誨,兒臣必謹記于心,莫不敢忘?!?/br> “你,”真宗皇帝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但很快就又想起三皇子馬上就要娶孫氏了……心里登時又多了些不痛快,不咸不淡道,“你年后大婚,去盛澤,一路小心吧?!?/br> 三皇子面色恭順地跪下謝恩,至于他心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反正裴無洙不欲多猜。 不待真宗皇帝發(fā)話,四皇子已經(jīng)先抖如鵪鶉地跪倒了下來。 “無岱的話,”真宗皇帝淡淡道,“你年紀不小,也得開始準備著了,但也不必太著急……讓德嬪慢慢給你挑著吧?!?/br> ——至于是挑封地還是選正妃,真宗皇帝沒有明言,四皇子誠惶誠恐地叩首謝恩,估計是得趕緊把兩件事同時都提上日程了。 “至于你,”真宗皇帝剛剛當眾發(fā)過脾氣,除夕宮宴上,下面的臣子命婦見帝王盛怒,早烏壓壓地跪了一地……叫真宗皇帝現(xiàn)在瞧著,估計是又糟心又覺著丟了面子,對著裴無洙說話也沒了多少好聲氣,都不給裴無洙再插科打諢耍無賴的機會,直白道,“你去不了雍州了?!?/br> “松鶴堂那么一大攤子的事,是你非要折騰起來的,朕和太子也都幫了你那么多,你可休想半道自個兒先甩手跑了?!?/br> “朕就明說了,松鶴堂的那攤事沒有徹底解決好之前,你哪兒也甭想著再去了,”真宗皇帝不耐煩道,“就老老實實給朕擱洛陽安心呆著吧!” 宓貴妃先前從未想過還會有這么一著。 她只是隱約聽真宗皇帝提起過松鶴堂的事情、也知道裴無洙如今在行知堂里領(lǐng)了正當差事忙活著。 但宓貴妃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會絆住裴無洙離洛北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