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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不能比,比不得,”三皇子倚靠在一棵樹上,仰頭望著深藍(lán)發(fā)灰的夜空,平靜道,“人啊,還是得認(rèn)命……你看吧,今年之后,我、老二、還有你宮里的七弟,都要走。” “以老四和陸家人的秉性,最多到明年這時候,剩下兩個也會紛紛主動提出離洛赴藩,”三皇子感慨嘆服道,“這洛陽城里,到時候,可就只剩下太子和你……還有兩個小的了?!?/br>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為太子鋪順了所有道路、掃平了一切障礙。” “五弟,說起來,我真是有點好奇,”三皇子偏過頭,深深地凝望著裴無洙,慢慢悠悠道,“就算你從無半分奪位之心,但如今這形勢,你也一點不怕么?” “我們剩下幾個,封地一個比一個偏,除了老六,還都與軍中毫無關(guān)隘,”三皇子加重了語氣,強調(diào)道,“只有你,分封雍州,還有老丈人建安侯保駕護航……老六尚且恐太子疑心,主動求娶越氏女以表忠?!?/br> “但你不,你半點嫌也不避,活得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三皇子嘆息道,“你是當(dāng)真從沒有想過,等父皇駕崩、太子登基后,倘有朝一日,洛陽這邊瞧了你不順眼……你打算直接反,還是引頸就戮、束手就擒?” 92. 除夕 “萬事順你,從心隨意?!薄?/br> 裴無洙一下子聽笑了。 “三哥啊三哥, 你這話問的……太蠢了?!迸釤o洙搖了搖頭,唇角輕揚,似笑非笑地反問三皇子道, “你當(dāng)真以為, 太子能有今天,全是靠著父皇的寵愛?” “還是你覺得,如果太子真的看下面的哪個弟弟不順眼、想要動些手腳的話, 還非得等到父皇駕崩之后么?” 三皇子不由沉默了。 “不, 當(dāng)然不, ”三皇子抿了抿唇,平靜而漠然道,“如果太子對我們之間的哪個人起了殺心……父皇在與不在, 差別不過是東宮動手的時候候弄得再曲折隱秘些、還是更坦坦蕩蕩無所畏懼而已。” 裴無洙笑著點了點頭以作附和。 “就算是你,”三皇子不知道這有什么可讓裴無洙高興的, 心里仍還帶著幾分即便認(rèn)了命亦然存留著的不甘與無望,混上幾分怒意、摻雜一絲沒來由的惡意, 冰冷揭示道,“也不例外。” “太子要是真的想讓你無聲無息地沒了個音訊,”三皇子冷冷地凝視著裴無洙的笑臉,口吻刻薄道,“縱然貴妃再是不甘、父皇再是心疼……也耽擱不了太子什么?!?/br> ——真宗皇帝有多偏心,當(dāng)年明萃閣之后……兩邊孰重孰輕、誰高誰低,早就已經(jīng)比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啊, ”裴無洙也不惱, 大肆咧咧地承認(rèn)完,笑著反問三皇子道,“可是太子不是并沒有這么做嘛?!?/br> 三皇子微微一怔。 “因為什么, 三哥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吧,”裴無洙笑著道,“太子心里有一道線,只要我們不跨過去……他沒必要費那些功夫。我能礙著他什么?你又能礙著他什么?三哥,人啊,最不該的,就是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br> “你要知道,在太子心里,”裴無洙聳了聳肩,直白道,“處理起我們幾個,要遠(yuǎn)比處理前朝那些千頭萬緒的政務(wù)與性情各異的朝臣簡單得多的多……所以,正常情況下壓根就不會發(fā)生的事情,何必去杞人憂天地多做那么些假設(shè)呢?” “就我自己來說,我管好我自己不過線犯禁就行了,”裴無洙豁達(dá)道,“我信他是一個明君仁主,所以我只要擺好自己的位置,盡己所能地做個忠臣良將就行了?!?/br> “剩下的事情,與其整天怕這個怕那個怕洛陽瞧我不順眼,還不如多憂心憂心自己身體康健與否,會不會少時不修、老來多病,熬不到個正常歲數(shù)吧?!?/br> 三皇子僵著臉沉默許久,才語調(diào)莫名地感慨了一句:“你倒是分外信他……也對他有夠死心塌地的?!?/br> “不,與其說我信他,不如說我堅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裴無洙淡淡道,“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任?!?/br> “如果將來有一天,太子真因攬權(quán)而無故欲殺我,那是他薄情、我眼瞎。屆時誰都再管不了誰去做什么,鬧到什么地步、結(jié)個什么惡果,都是我們倆各自該的。” “你說的對,”三皇子靜默良久,神色怔忪道,“只有太子……只有登基的人是他,才能容納我們所有人只要不犯錯、洛陽便不會主動動手;也只有他即位,才能叫下面的任一個人都心服口服?!?/br> “我可沒這么說,”裴無洙聽得牙酸,小聲嘟囔道,“后面全都是你自己腦補的……誰說就只有太子了,要是換了我來做這個皇帝,我也沒有隨便殺人的喜好?!?/br> ——再說了,東宮太子登基,也未必個個都心服口服吧?裴無洙腹誹道:我看三皇兄你自己就多少有點不怎么服氣的樣子吧…… “要是換了你,”三皇子譏笑道,“我才不會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主動去盛澤……承認(rèn)吧,小五,慈不掌兵,你壓根就不是那塊料子?!?/br> “就算沒有太子,父皇也得失心瘋了才會封你做儲君?!?/br> ——三皇子心道:以他對裴無洙一貫的了解,如果他這個寬仁心軟的五弟入主東宮……能養(yǎng)得下面一群人的心思都立時浮躁起來。 然后把局面逐漸搞得一團亂七八糟。 裴無洙不滿地鼓了鼓腮,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三皇子這一句從某種程度而言其實也非常的現(xiàn)實。 “而要是換了我,”三皇子笑了笑,同樣隨口假設(shè)了一句,脫口而出道,“我可一定不會容得你囂張到這種程度。” “所以說,”裴無洙氣哼哼地嘲笑三皇子道,“你就不是唄。心胸狹窄、目光短淺,合該你就沒有那個命……” “你不也不是么?”三皇子笑著反擊道,“咱們倆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你給我客氣點,再挑我毛病小心我削你了啊?!?/br> “說清楚,咱們倆誰削誰???”裴無洙心道我一個練劍的怕你這個舞文弄墨的酸儒?直接毫不客氣地回?fù)舻?,“來,試試??/br> 三皇子再也忍不住,倏爾一笑。 “我原以為,”笑罷,三皇子神色悵惘地望向裴無洙,感慨萬千道,“察你言行、觀你心意,你應(yīng)當(dāng)是并沒有你自己嘴里說的那么看開的……不然的話,你不會借故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