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微一變。

    在明萃閣之事后與長樂宮走得越來越近、在普華寺時(shí)突然變得與裴其姝特別親近，甚至不惜放下千金之尊貼身照顧她的……

    “阿文……”裴其姝怔怔道。

    “我沒猜測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柔嘉……”五皇子幾乎是在同一時(shí)刻，與裴其姝同時(shí)出聲。

    然后二人一道怔住。

    “當(dāng)然，也可能是福寧公主，”五皇子飛快地改口道，“總之，趙氏姐妹中，必定有一個(gè)，是當(dāng)年被你‘吸引’過來、然后給在你心里種下全新身份的人?！?/br>
    “只是以年紀(jì)算，”五皇子微微蹙眉道，“我私以為，是柔嘉公主的可能性還大些……”

    ——畢竟，福寧郡主趙邐文不過比裴其姝才將將大上一歲。

    “我反倒覺得不會(huì)是珺jiejie，”裴其姝搖了搖頭，皺眉不解道，“如果是珺jiejie的話，十年前，她完全可以設(shè)法改變父皇的心意，根本就不至于淪落嫁給鄭想那個(gè)畜生……”

    “你以為“黃粱指”是想改誰的心意、就改誰的心意，”五皇子搖頭失笑，“是可以隨便往人心里頭種下一個(gè)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念頭的么？……姝姝，你自己也是‘碎金兆’，你覺得，三姓一脈的能力真的有很大的用處么？”

    裴其姝一時(shí)啞口無言。

    “皇帝就從來沒有真心信任過趙家人半分，無論哪件事的之前之后，”五皇子嗤笑一聲，有些憐憫，更有些不屑地評點(diǎn)道，“哪怕是建安侯兼領(lǐng)光祿勛一職時(shí)?！?/br>
    “當(dāng)然，這不重要，我想告訴你的是，”五皇子微微一笑，與裴其姝諄諄善誘道，“我為什么能斷定‘黃粱指’一定是在趙氏姐妹之間的某一個(gè)，是因?yàn)槲曳浅Ｇ宄刂?，在這之前，上一個(gè)‘黃粱指’是誰。”

    “正是你腰上這把青崖劍的主人，”五皇子也不再多賣關(guān)子，揚(yáng)眉斷然道，“景宗皇帝。”

    裴其姝一時(shí)大愣。

    繼而瞠目結(jié)舌道：“景，景宗皇帝？可，可不是三姓‘女’么？……他，不，她，她是一個(gè)女人？”

    “當(dāng)年‘青蛟吞鳳’，是香山寺一脈為她改的命，”五皇子很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白道，“她本來不該是這大莊皇帝，她借的，是她胞弟黔南王的運(yùn)。”

    “香山寺一脈為這一著‘逆天改命’，賠上了百年氣運(yùn)，就此凋零敗落……而我有幸，在苗疆時(shí)，救下過一個(gè)和尚，”五皇子侃侃而談，“以輩分論，正是當(dāng)年給景宗皇帝改命的苦禪和尚之師叔，法號善水?！?/br>
    裴其姝怔了怔，不期然地想起來了苦玄小和尚曾與她偶爾提過的那位，云游世外的小師叔……

    不是吧，這世界這么小的么？

    還是說這高人所謂的“云游世外”，就是往那鳥不拉屎的云貴深山里游？

    “可是，那，這樣的話，”裴其姝掰著指頭艱難算道，“我們的曾祖父景宗皇帝是個(gè)女人，那我們的祖父，先仁宗皇帝……是誰跟誰生的啊？”

    ——還算是大莊龍脈承認(rèn)的繼承人么？

    五皇子默了一默。

    片刻后，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為裴其姝簡單敷衍了兩句：“深宮秘史，說出來只會(huì)污了你的耳朵，就不多說了?！?/br>
    “可是不對啊，”裴其姝忍不住自我懷疑道，“那這樣說，我們這一支，應(yīng)該從景宗皇帝之后，就不算什么正當(dāng)合法的繼承……”

    ——龍脈不早就在她曾祖父那一代就被霍霍著崩壞完了么？

    那苦玄小和尚怎么還與裴其姝大言不慚什么“紫微正象”？

    還是說，其實(shí)只要皇帝的女兒能登基，那公主這一邊傳下來的也是同等的繼承權(quán)？那這龍脈的思想覺悟還挺先進(jìn)的啊……裴其姝囧囧地想著。

    “這不重要，”五皇子煩躁地打斷裴其姝漫無邊際地發(fā)散，冷著臉掰回正題道，“我給你講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你是一個(gè)女孩子，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一樣可以登基做皇帝。”

    “可是她算么？”裴其姝愣愣地反問五皇子道，“景宗皇帝到死，也沒幾個(gè)人知道她是個(gè)女人吧……我現(xiàn)在是還可以糊弄著，但是以后呢？她究竟是怎么瞞得過那么多朝臣百姓？”

    大家都瞎么？裴其姝真是一腦門的問號。

    五皇子僵了僵，不情不愿地補(bǔ)充道：“景宗生母在她一生下來就找香山寺給她改了命，之后，從少時(shí)起，自小給景帝喂藥，硬生生改了她不少……”

    五皇子一時(shí)有些說不下去了。

    “但我們肯定不需要這樣，”五皇子心煩意亂道，“你有我?guī)湍恪?/br>
    “但哥你也不可能幫我一輩子啊，”裴其姝搖頭皺眉道，“而且景宗皇帝死得很早，登基后不到兩年就駕崩了，死之前不過剛剛?cè)鲱^……這男女隱藏，年紀(jì)越大越藏不住吧。”

    “而且現(xiàn)在哥你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了，但是我可不這么想，我還指望你長命百歲陪我一起給母妃養(yǎng)老呢，”裴其姝滔滔不絕道，“怎么可能一直不給你一個(gè)正當(dāng)合適的身份、讓你一直藏頭露尾、躲手躲腳的，我……”

    “說來說去，”五皇子卻突然起了脾氣，面無表情地打斷裴其姝，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冷冷道，“你就是不愿意吧?！?/br>
    “因?yàn)樘印憔蛷奈雌疬^與他爭位之心?！?/br>
    裴其姝微微一窒，緩了口氣，喃喃地辯解道：“我……我也爭不過啊?！?/br>
    “爭都沒有爭一下，怎么便就知道自己‘爭不過’了？”五皇子微微冷笑道，“好，那我不妨也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你?！?/br>
    “或許你沒有爭位之心，但我有，”五皇子面無表情地一口氣急促道，“如果你不想，那就把位子讓出來，讓我來?！?/br>
    裴其姝怔怔地望著五皇子，半晌無言。

    “我不可能叫鄭氏活著尊享皇太后的之榮，死了的一樣也不行！”五皇子眉目森森，寒聲道，“我非得要讓他們母子血債血償……”

    “我可以和你一起殺了皇后，但那和太子沒有關(guān)系，”裴其姝猝然起身，也同樣激動(dòng)道，“當(dāng)年在明萃閣里，太子是吃下最多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完全無辜的……哥你這樣的遷怒是很沒有道理的！”

    “是，當(dāng)年的裴無晏是無辜的，但現(xiàn)在的他是么？”五皇子氣得面目猙獰，暴戾恨聲道，“你幫我殺皇后，你拿什么來幫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