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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又劇烈地喘了起來。 方楚楚這下和他靠得太近了,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濃郁的血腥和汗臭,還有一種近乎血rou腐爛的味道,仿佛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一般,令人作嘔。 3. 塞上曲3 又臟又臭的奴隸,嫌棄他 方楚楚皺了皺鼻子,但是見他那樣子,又不忍心扔下他不管,只好哼哼唧唧地道:“你好臭啊,啊,我當(dāng)時怎么想的,好好的羊不要,換了一個臭男人回來,你又不能吃,能有什么用,我虧大發(fā)了。” 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很明顯,她在嫌棄他。他看著她的小表情,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手有些癢癢的,但略微動了動,就覺得胸腹處疼得鉆心,他只好勉強(qiáng)按捺下了。 喝完了水,他躺在那里,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矮仄的屋子,墻壁已經(jīng)泛了黃,屋子里沒有什么陳設(shè),一床一案一椅而已,案上點著豆油燈,光線黯淡而朦朧,意外地有一種溫和的感覺。 眼前的少女嘀嘀咕咕地抱怨著,聲音和夢中一模一樣。 這里很安全,他在心里下了一個判斷,漸漸松懈下來。 “哎,你叫什么名字?”方楚楚輕輕地戳了他一下。 “名字?”他想了想,忽然覺得頭疼欲裂,好像有刀子在腦袋里面攪動,把一切都攪得稀巴爛,怎么也收拾不起來,他痛苦地想了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想不起來。 他茫然了,依稀只記得夢里那個女人的呼喚。 “……阿狼?!彼麖暮韲道飻D出破碎的聲音,“我叫阿狼?!?/br> 方楚楚睜大了眼睛:“阿狼?這名字可太奇怪了。” 阿狼拼命地想著,但什么也想不起來,心底有一股暴戾的情緒想要翻涌上來,他咬緊了牙關(guān),身體開始有點發(fā)抖。 “你怎么了?” 一只小手伸過來,輕輕地碰了碰他的額頭,一觸即離,仿佛花瓣拂過一般,帶著柔軟的溫度。 方楚楚微笑了起來:“燒已經(jīng)退下去了,大夫說你身子骨結(jié)實得很,只要熬到醒過來就沒事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要快點好起來?!?/br> 朦朧的燭火中,她的臉有一層淡淡的光暈,溫柔而安寧,她的眼眸純凈如秋水,帶著滿滿的關(guān)切。 “我今天特意讓崔嫂子買了兩斤小米,明天熬了粥給你吃,你這么大個頭,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唉,真叫人發(fā)愁,不過算了,誰叫你是我的人呢,我總會把你養(yǎng)好的?!边@個小姑娘有點啰嗦,一直在那里念叨著,她的聲音就像泉水流過山澗,清澈悅耳。 夢中血腥的殺戮和黑暗的死亡慢慢地消退去了,阿狼望著她,身體和心一起平和了下來,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只有豆油燈燃燒時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他又有了幾分倦意,閉上了眼睛,他想要睡一下,這回應(yīng)該不會再有噩夢了。 他并沒有聽見方楚楚還在那里喃喃自語:“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錢呢,你趕緊好起來,養(yǎng)得壯實一點,給我干活去,可不能讓我虧了?!?/br> —————————— 因為對那只小羊羔一直耿耿于懷,方楚楚對阿狼的傷勢可上心了,一切都親力親為,給他喂飯喂藥,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但是,阿狼大約很久沒有洗澡了,那味道真是十分銷魂,方楚楚實在受不了,一邊照顧著他,一邊捏著鼻子抱怨:“天哪,你怎么能這么臭,我爹出去打戰(zhàn)十天半個月的回來,那味道也就你這樣,熏死人了,要不是我花了錢,我早把你扔出去了,啊,太可怕了,以后我們家要多一只臭蟲了?!?/br> 阿狼想,幸而他還爬不起來,不然,他差點就要動手打女人了。 方楚楚的聲音很甜,說話總是帶著一股軟軟的調(diào)子,她給他喂完藥,怕他苦,還會給他塞一顆甜豆子,還有,她捏著鼻子的樣子,其實也是可愛的。看在這些的份兒上,阿狼忍了又忍,最后決定還是不和她計較了。 阿狼的胸部和腹部都有很深的傷口,方楚楚從藥鋪里配了傷藥,藥鋪的掌柜在她的央求下,叫了個伙計每天過來一趟,幫著崔嫂子一起給阿狼換藥。 崔嫂子是方家的幫傭,她家也住在鎮(zhèn)上,家里人口多,她就出來賺點工錢貼補(bǔ)家用。 昔日方夫人顧氏體弱多病,方戰(zhàn)唯恐她勞累,雖然手頭不寬裕,但還是花錢請了崔嫂子到家里幫忙。顧氏過世后,方戰(zhàn)一個大男人,對著嬌嬌嫩嫩的小女兒幾乎手足無措,崔嫂子干脆就留在了方家,一直幫著照顧方楚楚,特別是方戰(zhàn)忙起來,有時候住在軍營里幾天不著家,都是崔嫂子陪著方楚楚。 藥鋪伙計給阿狼換了藥,還嘖嘖稱奇:“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真是命大、也是命好,多虧了方姑娘把他撿回來,換旁人肯定是不要的。” 崔嫂子在邊上就念叨著:“我早說過了,楚楚啊,你別總把受傷的阿貓阿狗什么的往家里頭撿,養(yǎng)不熟的,你看看上回那個,好了以后就一聲不響地跑了,白瞎了你一番辛苦,多沒良心。這會兒又撿一個,你就是不長記性,這費錢又費力氣的,圖啥呢?” 方楚楚斬釘截鐵地道:“這個不會的,我賣下他了,賣身契還在我手里呢,他若是跑了,我就去找鄭三,叫他爹派人幫我抓回來,跑不掉的,一只羊,金貴著呢,加上后頭看病抓藥的錢,小羊羔都變成大羊了,肯定不能放跑?!?/br> 幸而阿狼那會兒喝了藥,正昏睡著,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么。 —————————— 一個月過去了,方戰(zhàn)還沒回家,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方戰(zhàn)對女兒寵得要命,幾天不見她都難受,這回居然能憋得住一個月,可見形勢確實是嚴(yán)重了。 聽說匈奴人換了一個主帥,重新發(fā)起了攻擊。大周的軍隊竟不能抵擋,又將原先收復(fù)的幾個重鎮(zhèn)丟了,退守到西州附近。青州府的刺史鄭大人不敢松懈,命方戰(zhàn)嚴(yán)加守備,方戰(zhàn)只能托人帶了口信給方楚楚,叫她在家里乖乖地等著,不許淘氣。 方楚楚撅起了嘴,卻也無可奈何。 而這一邊,阿狼的身體慢慢地恢復(fù)了起來。大夫說得沒錯,他的底子強(qiáng)壯,一旦擺脫了死亡的陰影,他就如同蒼勁的松柏一般,重新煥發(fā)出堅韌的生機(jī)。 方楚楚對這點表示很滿意。 這一天陽光正好,三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