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快？”陳南一重新坐下，發(fā)現(xiàn)才轉(zhuǎn)個身的功夫，那支酒已經(jīng)沒了小半瓶。他看了看賀昀遲，“你平常不喝酒，這么喝傷胃?！?/br>
賀昀遲從善如流，放開酒杯，側(cè)過頭看他，“嗯?！?/br>
陳南一皺眉，覺得今晚他太反常，試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你怎么了？不舒服？”

賀昀遲此刻呼出的氣息摻雜些許貴腐酒微甜的味道，他抬手握住陳南一的手腕，頓了頓，冷靜道，“陳南一，你是不是對誰都這么關(guān)心？對誰都很好？”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陳南一愣了愣，顧不上還保持著被他捏住手腕的曖昧姿勢，“什么？”

“你跟宋亦杉什么關(guān)系？”他接著問。

陳南一被他不著邏輯的話弄得十分迷惑，“小杉？我和小杉能……”

賀昀遲又盯著他看了很久，輕聲說，“你從B大退學是因為她對不對？”

聽到他這句話，陳南一的表情驟然一變，沒有即刻回答。沉默良久，他緩緩道，“你怎么知道我退學的事？”

“你為什么要為了她退學？”賀昀遲對他的反問充耳不聞，繼續(xù)強調(diào)自己的問題。

陳南一緊緊抿著嘴，弄得兩片唇都有些發(fā)紅，卻仍然避重就輕，“退學是我自己的選擇，這件事你……”

他話未說完，忽然感到唇上一熱。

是一個帶著甜口酒特殊馨香的，很輕、很笨拙的吻。

那一瞬間陳南一感覺腦內(nèi)所有的思緒都被清空了，只有茫然的感官反應(yīng)。他眼前霧蒙蒙一片，似乎什么都不清晰。而賀昀遲的唇舌很熱，正貼在他的唇上細細描摹唇線。

室內(nèi)音箱又換了一首新的歌，悠然的調(diào)子輕輕柔柔地傳過來。

“珍惜自行珍惜，無常留給我浪費力氣?！?/br>
“等長夜付真心，在安靜的芳草地?！?/br>
可能幾十秒，也可能幾分鐘，賀昀遲松開他的手腕，表情仍然是平常那副冷肅的樣子。他沒有拉開距離，鼻尖與陳南一的臉仍然不過咫尺。

“你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好？”他說，“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我行不行？”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陳南一足足花了小半分鐘，才完全理解賀昀遲這句話的意思。

平心而論，賀昀遲的表白水平實在不怎么樣，與他一副好皮相正成反比，不夠正式，缺乏浪漫，滿載的只有一股不可名狀的生猛。

今晚仍有飽含涼意的夜風，賀昀遲有些灼熱的呼吸掃到陳南一臉上。他情不自禁稍稍錯開臉，微仰著頭，看見矗立在城市繁華夜景里的巨大廣告屏。

臨近賞楓季尾聲，旅游公司的廣告已經(jīng)變成各種打折促銷的優(yōu)惠信息。陳南一的角度只能看見廣告屏一角，他知道，仍然是上次看見的那些圖景，楓葉、雪與溫泉。

他記起那個夜晚與今早賀昀遲母親的話，忽然覺得鼻子發(fā)酸，眼皮很重，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睛。

夜空晴朗，遠方天際有一團如燃燒冷焰的星星。陳南一再睜開眼時，心想賀昀遲也許是顆非常遙遠的、發(fā)著幽藍光芒的恒星，看起來冷冰冰毫無生氣，伸手試探著觸摸，guntang的溫度又容易傷人傷己。

回過神，陳南一朝后靠了靠，盡可能冷靜地說，“你喝多了?！?/br>
賀昀遲的目光好像還落在他自己剛剛親吻過的嘴唇上，聲音有種由接吻而衍生的柔軟，否認意味的字句說得也很動聽，“我沒有。”

他還握著陳南一的手腕，怕他就這樣走開，不大用力地輕輕拽了一下，小聲強調(diào)道，“我很清醒?！?/br>
“你回答我?！彼f。

陳南一沒辦法，只能平視他，考慮半天，開口道，“退學的事情完全是我個人的選擇，跟小杉……不能說沒關(guān)系，但更不能全歸到她身上?！?/br>
“原因——你也不要多問了?！?/br>
賀昀遲似乎放松下來，甚至還伸手抹了一下陳南一嘴角被他弄上的酒漬。

陳南一好不容易平復了點情緒，又被他一個動作弄得從脖頸紅到耳后。他猛地一退，咳嗽幾聲，斷斷續(xù)續(xù)道，“況且我很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了，對她只是照顧朋友而已?！?/br>
“嗯?！辟R昀遲低低哼了一聲，剛剛那種不高興的表情沖淡不少，但還是堅持不懈地盯著陳南一，眼里明明白白寫著要他分清主次重點，好好回答自己最后的問題。

陳南一嘆了口氣，頓了一小會兒，靜靜道，“賀昀遲，你以前交過男朋友嗎？”

賀昀遲皺眉半晌，搖了搖頭。

“你覺得你真的是喜歡男人嗎？”陳南一心平氣和道，“你還是學生，你想過如果家人知道這件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嗎？”

陳南一默默按了一下賀昀遲那只抓著自己手腕的手，繼續(xù)道，“別因為心血來潮就……”

說到這兒，他略一停頓，把已經(jīng)涌到嘴邊的“傷害”之類的字眼壓了下去，只是稍稍側(cè)身避免和賀昀遲視線相接，道，“你今天喝多了，就當這些話……我們以后還是朋友。”

陳南一逃也似的從庭院回到室內(nèi)，嘴唇眼角都發(fā)紅，有幾分狼狽意味。他剛站定，林昂悄悄從吧臺后探出頭，吹了聲口哨，“南哥？”

陳南一表情鎮(zhèn)定，實則心亂如麻，應(yīng)也不應(yīng)一聲，走進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氣喝了小半杯。

“你們倆也太……”林昂做出一副沒眼看的表情，“什么時候搞到一起的?。磕阍趺炊疾桓嬖V我?！?/br>
“不是你想的那樣?！标惸弦挥滞塘艘豢诒?，有氣無力道，“他喝酒了。”

“嚯，他喝酒了你又沒喝?！绷职浩财沧欤乐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指指吧臺內(nèi)的電腦，“要看嗎，三個機位，一分多鐘呢。”

陳南一掃了一眼監(jiān)控顯示屏，瞬間又是一陣臉熱，趕忙坐過去自己刪掉了。

“我可不是故意看的?！绷职号e手無辜道，“哇，難怪你之前說直男什么的……原來是看上這小子了。誒，他靠不靠譜?。俊?/br>
“……”陳南一感覺沒法解釋，轉(zhuǎn)身整理起自己的外套，默默道，“我先回家整理行李了?！?/br>
林昂聳聳肩，放過他，不再糾纏這個話題，“機票買好了？”

“嗯，過兩天就走?！?/br>
陳南一之前和外地經(jīng)營私房菜的朋友預(yù)約過一起去上某家店傣味料理與烘焙的課程，近期就要開課，這兩天在店里忙得腳不著地也是要把一部分工作交給林昂處理。

現(xiàn)在去或許也正是時侯——陳南一走出門前又回頭看了看還在庭院的人。賀昀遲仿佛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堵得接不上話，沉默靠著桌沿，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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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酒量一般，但賀昀遲那晚并沒有喝醉，后來頭腦冷靜，他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陳南一的話，又不知該從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