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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敲開里間門,老頭抬起渾濁的死人般的眼珠看著兩人:“什么事?”“我問一下啊,死的那人是誰?”柯尋開門見山。“你們怎么會不知道?你們是誰?”老頭的語氣忽然警惕起來,兩顆石雕似的眼珠驟然一動,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絲詭異猙獰的神色。柯尋一驚,連忙指著腰上系的那根寫了詛咒之字的麻布條給老頭看:“我是來幫忙的啊,你看,我打小沒念過書,就因為腦子不好使,誰跟我說啥我都記不住,這幫了兩天忙了,忽然就忘了死的是誰了,想著這有點兒對死者不敬,就趕緊過來問問您老人家?!?/br>老頭用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盯了柯尋好半天,直到把柯尋盯得心里頭都發(fā)毛了,才終于開口:“死的是李麻子家的怪怪,可憐他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少不得咱們這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出出力幫上一把?!?/br>畸形兒叫怪怪,鄉(xiāng)下農(nóng)村人愛起些賤名,為了好養(yǎng)活。柯尋又問:“怪怪是怎么死的?”老頭陰森森地看他一眼:“生成那個樣子,活到這么大已經(jīng)不容易了?!?/br>衛(wèi)東想起剛才和柯尋聊過的話題,忙問:“他爸他媽是什么關(guān)系???”老頭:“夫妻。”衛(wèi)東:“……”柯尋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村里是不是有誰和李麻子家有仇???”想起牧懌然說的那三棵槐樹和柏木棺的詛咒了。老頭陰沉地盯著他:“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能有什么仇?!?/br>“那怪怪的棺材是誰給打的?”柯尋被老頭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老頭神色詭異起來:“他老子娘怕自個兒死后沒人管怪怪,死前兒讓人提前給怪怪打好的。”這就奇怪了,柯尋不解,除非怪怪的爹媽不知道純柏木制棺遭天打雷劈這種說法,誤打誤撞給怪怪用上了。“那他家旁邊那三棵槐樹是什么時候種下的,您知道嗎?”柯尋問。老頭神色更加詭異,臉皮的顏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一對混濁的眼珠布滿了猙獰和兇戾,兩個眼球極力地向外突出來,干癟的嘴倏地撕裂開,露出沒有牙的黑紅色的牙床和腥臭的口腔,大張著,生硬地道:“什么槐樹,沒有槐樹。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進李家村。李家村千百年來不許外人進入,你們,死,死,死——”說著,一張嘴竟是越張越大,宛如一個無底的黑洞,猛地向著柯尋和衛(wèi)東撲了過來!“跑!”柯尋大吼一聲,拽著嚇呆在當場的衛(wèi)東奪門而逃。兩個人頭也不回地沖出院子,衛(wèi)東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么快過,在柯尋的拉扯下就覺得自己腿已經(jīng)不再是腿,十腳里有六腳挨不著地,半個人都在空中搖曳起伏。眼瞅著雙腿實在搗騰不過來了,一記餓狗撲屎就摔在了地上。含著一嘴土抬起臉來的時候,視線里多出了幾雙腳,緊接著就看見柯尋的腳大步奔到了為首那雙腳的面前,通過腳尖之間的距離,衛(wèi)東推算柯尋一噘嘴唇差不多已經(jīng)可以啃到牧懌然臉上去了。“報告大佬,有人想吃我們?!笨聦ひ荒樓蟀参壳蟊ПА?/br>大佬賞了他一記冷眼讓他自己體會。“怎么回事?”醫(yī)生問。柯尋回頭看了看,見那老頭并沒有追上來,就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后問這幾個人:“你們有查到什么線索嗎?”“我們……”醫(yī)生神色略復雜,“有了一個很震驚的發(fā)現(xiàn)?!?/br>牧懌然他們與柯尋兩人分開之后,首先就去村中找到了村長的家。村長是一村之首,通常來說,他所住的地方應該是全村房舍最大最好的,所以眾人很快就找到了目標。然而村長家中已經(jīng)沒有了人,屋中四處積灰,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牧懌然在村長家做為小祠堂的房間里,找到了一本族譜和村志。果不其然,這個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是同祖同宗,他們的祖先,曾在戰(zhàn)國時擔任過王室的宗祝。傳說宗祝能通鬼神,其神技巫術(shù),只傳嫡系,不傳外人。所以李家祖先制定族規(guī),其子孫后代,永居此地,不得外離,不得分支,不得與外姓通婚,不得與外界私通往來。縱覽整本族譜,無論夫媳,全都姓李。整個村子,沒有一個外姓人。“……他們祖先是瘋了吧,”衛(wèi)東擦著嘴驚訝,“這是鼓勵近親結(jié)婚嗎?!”“巫蠱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種扭曲邪惡不合常理的存在。”牧懌然冷然,“我們不必去管他們的族規(guī)是否符合法理倫常,只需要知道,這個村子,就像是遺失之地一樣,一直處于封閉狀態(tài),和外界斷絕著聯(lián)系?!?/br>柯尋接口:“那么問題來了?!?/br>牧懌然看向眾人:“結(jié)合剛才柯尋他們的遭遇,既然這個村子與外界斷絕著聯(lián)系,并且抵制外人進入,那么,這幅畫本身,又是誰畫的?這幅畫,又是怎么流傳出去的?”眾人頓如醍醐灌頂,目光齊刷刷一閃。柯尋舉手:“大佬,族譜上有沒有李京浩的名字?”牧懌然看他一眼:“沒有。”柯尋撓頭:“那就是巧合?”牧懌然眸光微動:“也不見得,很多畫家都有曾用名,或是成名后給自己起個上得了臺面的名字?!?/br>衛(wèi)東插口:“這就不好辦了,誰知道他們后來誰會給自己又起個名字啊。”“既然已知畫作者是李京浩,”牧懌然說,“那么第一個問題解決了,第二個問題是這幅畫是怎么流傳出去的,或者說,這個李京浩是怎么進入這個村子,畫下了這幅畫,而后又把這幅畫帶出去的?!?/br>“如果李京浩是本村人,能畫下這幅畫倒并不奇怪,”醫(yī)生接口,“但村子規(guī)定了本村人不允許和外界往來,不允許離開村落,這就沒法解釋這幅畫是怎么流到外面去的了?!?/br>“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牧懌然這句話是對柯尋和衛(wèi)東說的,“我們轉(zhuǎn)遍了全村的民居,沒有看到一個活人。”“啥、啥意思?”衛(wèi)東一哆嗦。“所有的民居內(nèi),都積著薄厚不一的灰塵,”醫(yī)生說,“可見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但是我們并沒有在這些民居內(nèi)發(fā)現(xiàn)尸體或是棺材?!?/br>“而這些民居內(nèi),我們所見最多的東西,”牧懌然目光頗含深意,“是牌位?!?/br>柯尋一挑眉:“意思是這些村民都已經(jīng)死了?”牧懌然微微頷首:“推測是這樣,我們按著族譜上的名字核對過了,牌位上的名字都在族譜上?!?/br>柯尋摸著下巴琢磨:“這個村子難不成發(fā)生過瘟疫之類的傳染病?或者是天災?否則怎么死了這么多人?”牧懌然淡淡道:“民居內(nèi)灰塵薄厚不一,說明這些人并不是同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