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譜，當時還沒有出現(xiàn)文字，巫辭也只是口頭相傳。

“后來的文字版本，都是根據(jù)圖譜化成文字描述而已，就好比諸如‘兩手各cao一魚’這樣的句子，都是在描述圖的內(nèi)容?！?/br>
“我還一直以為是先有了文字，后人后頭給配的圖呢，”柯尋一臉長了新姿勢的表情，“原來竟然是先有了圖的，所以，原初版本才是真正的正版的話，就是說，其實應(yīng)該是……一幅畫？”

“一幅畫”三個字直如醍醐灌頂，讓眾人齊齊一激凌。

剛才只顧著對的來歷和內(nèi)容做分析，眾人一時都沒能往這方面去想，現(xiàn)在聽柯尋這么一說，眼前的思路似乎一下子被開拓得更寬了。

“所以是否就是整個入畫事件的源頭？”朱浩文看著那幾張圖紙，“如果它也是一幅畫，那么是否這里面所有記載著的山水、神獸、精怪，都是……”

“都是這幅畫拓展出的畫中世界的景象？”秦賜接了他的話，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難以言喻的情緒。

羅勏更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哆嗦，往柯尋的身邊擠了擠。

“一幅出現(xiàn)在上古時期的畫，它可以拓展出一個畫中的世界，這個畫中世界約有四十多個奇異的國家、五百多座山、三百多條水道、四百多個精怪神獸，它還囊括了地理、天文、氣象、植物、動物、地質(zhì)、海洋、礦物、物產(chǎn)、巫術(shù)、宗教、醫(yī)藥、民俗、經(jīng)濟……甚至科學(xué)、哲學(xué)和人類學(xué)等多種領(lǐng)域的資料和組織結(jié)構(gòu)，”邵陵抬眼望著大家，眼底是和秦賜朱浩文同樣的難以言喻的情緒，“這簡直……這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和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一樣的大世界，不同于我們之前進過的任何一幅畫，它的體量更大，世界觀更恢宏嚴密，它具有邏輯性和嚴謹?shù)淖鴺溯S，無論是從橫向還是縱向來看，它都成熟且完善，它所設(shè)定的世界幾乎無邊無際，沒有盡頭?！?/br>
“換句話說，它就像是多宇宙論里的另一個宇宙，”朱浩文道，“而畫框，或是畫軸，就是通向這另一個宇宙的時空之門?！?/br>
“我有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想法?！笨聦ふf。

“你們說，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和圖里的世界，哪一個才是真的？”

柯尋的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在意念里倒抽了一口寒氣。

“如果所有美術(shù)館的坐標連起來是一個簽名，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幅畫？”柯尋沒有要照顧大家驚懼的情緒的意思，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繼續(xù)在大家的神經(jīng)線上拋下更讓人不想直面的猜想炸彈，“如果我們的世界是一幅畫，那我們又是什么？這幅畫之外的‘真正的’世界又是什么樣？

“那個‘真正的世界’里生存著的、把我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類’，又是什么樣？

“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才是萬物之靈，是生物鏈的頂端，是世界之主，但其實，也許我們只不過是被真正的‘萬物之靈’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堆……一堆符號？

“然后按照他們給我們設(shè)置好的命運和人生軌跡，從出生一直走到死亡，無論怎么掙扎和思考，永遠都在他們的套路里，永遠都在這條軌道上，永遠也無法脫軌和逃脫這個次元……”

羅勏的眼圈紅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從心頭升起后席卷了全身的一種莫名的悲哀。

——原來我們只是一堆符號。

在那個“真正的世界”里，我們甚至連最低等的生物都算不上……

我們的喜怒和哀樂，我們的回憶與憧憬，我們所有拼盡一切努力過和肝腸寸斷告別過的，都……都只是一堆符號，可笑悲哀又卑微的一堆符號。

羅勏把頭埋在膝上痛哭起來。

“你，你別把孩子嚇著了……”衛(wèi)東白著臉，用顫抖的手去拍羅勏的肩。

“所以，”朱浩文的聲音也微微帶著干澀，“那幅畫，是否是我們之前推測的，那兩股互相博弈的力量中的一股對我們的暗示？

“它暗示著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有一種意識體是高于我們這個物質(zhì)世界的，所以對于我們來說，意識創(chuàng)造了物質(zhì)。

“而我們之于那種高級意識體，就相當于二維生物之于三維生物，在我們的二維世界是看不到三維生物的，我們只能感受到它們的投影……

“就像科學(xué)界的某種說法——高維生物對于低維生物來說，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它們加諸在低維世界的作用力，在低維生物看來是非常不可思議和無法想象的，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因為低維生物永遠無法想象得出高維生物的樣子，和它們的屬性，或者說是能力，就如同我們永遠無法想象得出四維空間、十一維空間的樣子一般?！?/br>
“如果咱們的命運已經(jīng)是被那個高級意識體設(shè)定好了的，那咱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有什么用？反正結(jié)果是注定了的，該死的都會死，咱們還有什么好掙扎的？”衛(wèi)東失魂落魄地道。

柯尋狠狠用雙手搓了搓臉，笑起來：“我錯了，都怪我，傳播悲觀思想。兄弟們，這僅僅只是個猜想，入畫事件也許有千百種可能，這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打起精神來，我家懌然說了，意識體也是一種精神力，精神力這種東西和物質(zhì)不一樣，它沒有上限，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能強到什么樣的程度，在精神層面上來相較的話，咱們不一定輸。

“先暫停一會兒吧，都放松放松，那什么，要不一起看片兒?。空门麄兌疾辉冢疫@兒有最新的歐美猛男基情四射大片，就片頭有FBI警告語的那種……”

眾人：“……”

衛(wèi)東：“你滾！好好兒的悲傷情緒讓你給破壞了！”

柯尋起身：“都歇會兒，我給你們整點兒夜宵去，柯氏美味，絕壁讓你們吃了一夜好睡，春夢連連?！?/br>
眾人：“……”

柯氏美味夜宵是熱騰騰金燦燦香噴噴的羊rou小米粥，上面撒了碎碎的胡蘿卜細丁和小蔥末，還點綴著幾顆紅艷艷的枸杞。

金橙綠紅，鮮明的色彩和白騰騰的熱氣頓時沖淡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悲哀與壓抑，連一向生活習(xí)慣頗為自律的牧懌然、秦賜和邵陵，都忍不住拿起了勺子，打破了自己晚上八點以后不進食的習(xí)慣。

“有干糧嗎？”衛(wèi)東可能是嚇的，一時胃口大開，現(xiàn)場點餐。

柯尋進廚房又熱了十幾個鴿子蛋大小的牛奶小饅頭。

羅勏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吸溜著被粥燙著的舌頭，柯尋坐到旁邊歪頭看著他：“瞅你這點兒出息，幾句話都能給嚇哭了——哎臥槽！你鼻涕！快他媽掉粥里了！能去擤擤嗎先？！”

“怕啥啊我……”羅勏仰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