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絕了，她以后也別想過安生日子了，會整日處于跟姜杰的水深火熱里。

    往深處想想，能對老師退一步的孩子，其實(shí)也沒壞到不可救藥，至少他心里還知道“怕”。最無奈的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他們逃課，打架，沖撞老師，扒女生衣服……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真是這個段位的痞子，要么早就被學(xué)校退學(xué)了，要么在第一次不知分寸扒女生衣服的時候，就會被家長把事情鬧大，哪里會輪到左薇？

    姜杰吃了這次虧，開始對左薇刮目相看。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左薇對待他的態(tài)度，很微妙，很高深莫測。

    說她看不起他嘛，她又表達(dá)出了十足的善意，無論是抄作業(yè)，還是開惡劣的玩笑，她都不與他計(jì)較，甚至在他課上被老師叫起來為難的時候，她偶爾也會伸出援手，教他回答?？扇粽f她看得起他，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她死守著那沒什么效用的“三八”線，決不越雷池半步，在看到他垃圾堆一般的桌兜的時候，她臉上也會流露出反感之意。上一秒，她會因?yàn)樗鷦e人胡鬧而給出三分笑臉，下一秒，她就因?yàn)樗粋€動作，一句話，板起臉，當(dāng)上了她的高嶺之花。

    她真是個謎。

    姜杰這樣想的時候，悚然一驚。

    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就這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情網(wǎng)。

    第7章 06

    姜杰的心思悄悄發(fā)生了變化，左薇卻渾然不覺，尤在跟許老師暗中較勁。

    許老師自從安排她跟姜杰坐同桌，就開始徹底忽視她：上課不再喊她回答問題。校園里撞見了，也一臉冷淡地走過，不再搭理她。此前她頂著一頭雞窩上課的事，相信許老師已經(jīng)聽別的老師反映過了，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一句都沒過問，任由姜杰胡作非為。

    這是典型的整治好學(xué)生的招數(shù)，想以此來摧毀TA的自信心，自尊心，讓TA從此抬不起頭?？上?，左薇并不是典型的好學(xué)生，不僅不典型，甚至，她還有些叛逆。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心里念著影視劇里學(xué)的臺詞，她默默拆起了許老師的臺。

    其他課，她都是乖得不能再乖的優(yōu)等生，無論姜杰怎么引誘，她都不予理睬?？梢坏┑搅嗽S老師的語文課，她就放松下來，回應(yīng)姜杰，附和姜杰，慫恿他擾亂課堂紀(jì)律，而她則躲在一旁，給他搖旗吶喊。

    以往自習(xí)課的時候，許老師都會提前來看班。她明面上說，大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書看，可她本人都在教室了，學(xué)生們?yōu)橛懰酶校匀欢寄贸隽苏Z文書。見此，她打蛇隨棍上，索性讓大家背課文、默寫、做卷子，原本相對輕松的自習(xí)課，就這么變成了她自己的語文課。左薇不止一次見到其他科目老師拿著講義走到門口，見她在里面默寫，又一聲不吭地回去了的事情。

    之前左薇不管，現(xiàn)在她主動找到數(shù)學(xué)老師，以數(shù)學(xué)課代表的名義，讓他給大家出點(diǎn)題目做做，她抄黑板上。

    數(shù)學(xué)老師心花怒放，本來就有點(diǎn)不爽回回自習(xí)課都被許老師搶走，見自家課代表愿意分憂，大手一揮，就劃了十道題給左薇。

    左薇拿著十道題坐在座位上，也不急著上黑板，而是等到上課鈴打了，許老師咳嗽一聲，準(zhǔn)備抽人默寫的時候，她“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迅速走到講臺，拿起粉筆，請示許老師：“許老師，高老師給了我一些題目，讓我抄給大家做做，您看……”

    許老師只好讓路。

    次數(shù)多了，許老師漸漸察覺出了左薇的故意。她勃然大怒，無法接受一個十二歲不到的女孩子，膽敢忤逆她，反擊她，于是，她越發(fā)忽視左薇——

    全班交上去的作業(yè)，獨(dú)獨(dú)不改左薇的，什么模樣收上去，就什么模樣退回來，半點(diǎn)筆跡不留。課上小組輪流回答問題，每每到了左薇前一個位置，她都刻意停下，然后，跳過左薇，喊下一個，讓她在全班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中尷尬至死。

    冷暴力，赤/裸裸的冷暴力。

    左薇用轉(zhuǎn)筆來平復(fù)自己的情緒，邊轉(zhuǎn)還邊保持微笑。轉(zhuǎn)一圈，啪，掉了，繼續(xù)轉(zhuǎn)，這次是兩圈，啪，又掉了，再轉(zhuǎn)……

    時間一長，竟練就了一手絕活，無論她怎么轉(zhuǎn)，筆都不會掉，那流暢的線條仿佛長在了手上，翻來覆去都是把式，引得周圍競相模仿，她的人氣不減反增。

    就這么，跟許老師拉鋸著，跟姜杰忍讓著，再分點(diǎn)時間學(xué)習(xí)，拉琴，看電視，左薇迎來了六年級第一學(xué)期的期末考試。

    考試成績不錯，班里第三名，尤其是語文，班級并列第一。當(dāng)從許老師手里拿到卷子的時候，她簡直想仰天長嘯，然后用電視里最常聽到的臺詞沖許老師嚷：“毒婦！你能奈我何？！奈、我、何？！哈哈哈哈！”

    一旁的姜杰湊上來，高興道：“不愧是好學(xué)生，羨慕死我了。我語文才考了四十九，同桌，你教教我唄?！?/br>
    左薇收起笑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這陣子姜杰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古怪，不僅不攻擊她了，還對她說的所有話都表示捧場，沒事也會從家里帶零食過來給她吃，整個人神經(jīng)兮兮的，搞得她一頭霧水。

    “你失分失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基礎(chǔ)分，這些都是要死記硬背的，靠我沒用，只能靠你自己?！彼f。

    “那你看著我背唄，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背得好不好?！?/br>
    這個還要人看？

    左薇提議：“沒有人的話，就默寫下來吧。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你多寫幾次，再對照書本檢查，就可以了?！?/br>
    姜杰嘻嘻哈哈：“你幫我檢查呀，正好馬上到寒假了，你到我家來玩？”

    左薇心里一咯噔，終于看向他，“你請我去你家？”

    “是啊，寒假我爸媽都不在家，我家有各種游戲光盤，還有你們女生喜歡的，來不來？”

    這不是來不來的問題吧。我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左薇忍住皺起的眉：“那個……我還不知道寒假家里有沒有事呢，到時候再說吧?！?/br>
    “就一天，又不是讓你天天來玩。”姜杰笑，“不過，你要是天天來，也是可以的?！?/br>
    “……”左薇不說話了。

    “對了，你家電話號碼是多少？”姜杰步步緊逼。

    “……我家沒裝。”她騙他。

    “怎么會沒裝？”

    “……”就是因?yàn)槟悴艣]裝的，不行么？

    “那，”姜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今天放學(xué)我請你吃校門口的串串吧，算是為你慶祝期末考試成績?！?/br>
    等等，你跟我什么關(guān)系，要幫我來慶祝了？！

    左薇咳嗽一聲，“不、不必了吧?！?/br>
    “有什么事？我請你的。我愿意?！?/br>
    “……”可我不愿意??！

    左薇在心里尖叫。因?yàn)榧医淌谷?，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