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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師,選擇搖了搖頭,王獻(xiàn)之有些失落,但還是非常禮貌地將人引出去。待上了牛車,譚昭卻突然開口:“他就是你兄長要找的畫師?!?/br>王獻(xiàn)之:……你說話能不能不要憋這么久?“那為何……”“但他應(yīng)該不知道太多,沒有用的棋子,最后廢物利用,迷惑你們視線用的?!弊T昭說得冷酷且直白。“疏之?!?/br>“嗯?”王獻(xiàn)之鄭重地開口:“那是一條人命,不是什么廢物棋子?!?/br>“我知道?!弊T昭瞥頭望著窗外,輕聲道,“但總有人,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王獻(xiàn)之沉默了,他被教養(yǎng)得非常好,仁厚善良,瀟灑恣意,出身頂級世家,還是書法家王羲之的小兒子,深得其神韻,時人無不稱贊。可好像這些,都沒什么用。少年顯然易見地失落了。“如果你就此沮喪,那么他們就成功了。”王獻(xiàn)之一下抬頭,他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祝疏之長了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筆墨難以描摹那種。“不要拿別人的惡行來懲罰自己,你可是王家的王子敬啊。”王獻(xiàn)之終于忍不住笑了:“疏之一向都這么會安慰人嗎?”譚昭非常坦然:“恰恰相反,我非常不擅長安慰人?!?/br>“謝謝你?!?/br>這么客氣啊,譚某人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謝我,不如在我衣服上題個字好了?!边@起碼也兩個億:)。系統(tǒng):白日做夢,要不得。王獻(xiàn)之沒想到對方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你確定?”“確定。”王子敬也有自己想法:“那我們互相題字吧?!?/br>譚昭看了一下自己包得嚴(yán)實(shí)的右手,抬頭:“你確定?”“確定……吧?!?/br>反正不管確不確定,這事兒就這么約定了,兩人路過布莊買了兩身白衣,那是一個潔白無瑕,時人最喜歡的裝逼款。譚某人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腳,只得被逼上梁山。“先說好,你可不要嫌棄我的字,前頭十多年,我可是上虞城頂天立地的閑散子弟?!?/br>王獻(xiàn)之抽了抽嘴角,微笑著點(diǎn)了頭。兩人相背而立,提筆就來。為了兩個億,譚某人也是拼了,左手執(zhí)筆,以筆作劍,反正現(xiàn)在流行各種狂亂的草書,他的草書就真的寫得一般,僅有的那點(diǎn)兒書法涵養(yǎng)都是為了應(yīng)付科舉考試,天知道后世流行各種楷書、館閣體,他是真的很少寫草書。虧了虧了,希望王子敬少年不要將衣服傳出去,不然他老臉都丟沒了。“好了。”“我也算是好了。”用的特殊墨硯,入水不化,待筆墨干透,就可以穿了,現(xiàn)下許多人都喜歡在自個兒衣服上書寫畫畫,要下雨天花了,豈非不美。大概是因?yàn)樽T某人鋪墊得太好,王子敬有些驚嘆于對方的字,其形只能稱作一般,但其意含而不露,卻莫名有種鋒芒劍出之感,藏鋒其中,風(fēng)華難掩,好字。“疏之,你也太謙虛了?!敝劣谧中紊系那啡?,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王獻(xiàn)之覺得即便他爹看到,也會稱贊寫字人的風(fēng)骨。書之一道,最難不過風(fēng)骨。譚昭:……實(shí)不相瞞,他其實(shí)是當(dāng)畫符來寫的。“是嗎?是子敬你太客氣了?!?/br>王獻(xiàn)之少年非常有原則,表示自己絕不會隨隨便便夸人,會非常珍惜這件衣服。這樣就好,應(yīng)該沒第三個人看見了,譚昭表示自己會同樣珍惜,可他卻不知道王子敬的珍惜與他理解的完全不同。不久的以后,譚某人就會知道,王少年珍惜地穿著這身衣服,見了才華橫溢的夫人,見了書法各有造詣的兄長們,見了……偉大的書圣老爺子王羲之。但好在,這會兒他還不知道。譚昭很快抱著衣服回了隔壁,虞韶已經(jīng)回來了。這山神自從下了山,脾氣那是一天比一天暴躁,這會兒猛飲了一大杯水,臉上顯有些不大痛快:“氣死我了!”“怎么了?”“狗眼看人低,不是士族怎么了!士族了不起??!”虞韶又猛喝了一杯,道,“你是士族嗎?”“……是?!?/br>得到肯定的回答,山神大人更氣了:“那姓賀的姓馬的,都是嗎?”“……也是?!?/br>虞韶有點(diǎn)兒不懂了:“你們凡人真是奇怪,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做什么還把人分作三六九等,難道這樣,就會讓人快樂嗎?”快不快樂他不知道,不過這種社會形態(tài)也是有原因的,譚昭選擇轉(zhuǎn)移話題:“誰給你罪受了?你就沒還擊?”“我們山神從來不會傷害凡人的好不好!”所以他才氣不過啊。譚昭莞爾:“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此事,自然還要從虞韶跑出去想探聽關(guān)于劉內(nèi)史死訊一事說起。山神大人自忖生得英俊無雙,難得多了個心眼喬裝打扮出去,誰知道穿得過于樸素,被人當(dāng)寒門狠狠奚落了一通。“這么說,你還與人打了一個賭,有把握贏嗎?”山神大人可疑地沉默了。第115章玄不改非(十二)顯然,山神大人并沒有把握。“是那個大夫太勢利眼,說好的醫(yī)者父母心,收了錢卻敷衍了事,你們凡人怎么可以這么不負(fù)責(zé)任!”山神大人非常氣憤道。譚昭給人杯子又注滿了茶水,這才開口:“所以,你到底跟人打了什么賭?”“就……談玄?!庇萆刂е嵛岬乇某鲞@三個字。譚某人一聽,立刻起身:“告辭?!?/br>“喂——兄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山神大人要急哭了。只可惜譚昭不吃這套:“有事就兄弟,沒事祝英玄,你不會以為我名字里帶個玄字,就會談玄吧?”譚昭說完,就從對方眼睛里讀到了這樣一句話:難道不是嗎?是個鬼啊,搞封建迷信的和談玄完全是兩碼子事兒,譚昭給人掰開了揉碎了講:“時下士族喜歡談玄論佛,聽著玄而又玄,但歸根結(jié)底,并不是比拼誰道法深厚,佛緣深廣?!?/br>“?。磕鞘鞘裁??”“就是讓你跟人引經(jīng)據(jù)典地講道理,你講得別人啞口無言,你就贏了?!弊T昭如是道。系統(tǒng):那不是你的主場,畢竟你覺得天下道理都姓譚:)。[但我現(xiàn)在姓祝:)。]所謂談玄論佛,也就是現(xiàn)在這會兒才流行,而且就流行了這么一段時間,這事兒其實(shí)歸根結(jié)底要怪,還得怪在晉武帝司馬炎身上。明明有前車之鑒大周朝在前,他卻還是搞大分封,人心不齊,八王之亂接著永嘉之亂,社會動蕩,許多儒學(xué)經(jīng)典、經(jīng)學(xué)大著都葬身戰(zhà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