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是向她展示他的玫瑰花，然后，請她！幫他！賣花?。?！

    她大概是午飯吃了毒蘑菇才會產(chǎn)生他要向她表白的錯覺……

    不是，賣花就賣花，開什么后備箱展示？有一車庫存鮮花很了不起嗎？?。?/br>
    周知意表情逐漸扭曲，雙眼開始冒火，嘴里罵罵咧咧，跺著腳把車門關(guān)出了地動山搖的架勢。

    —

    周知意叫上蔚思和丁以南，跟著陳宴一起到了花燈會的廣場。

    陳宴竟然一早選定了攤位。

    花店店員嚴(yán)波守在攤位前，一看到他們過來就撤了。陳宴冷眼旁觀他們把花束擺在白色長桌上，公事公辦道：“成本算我的，賣花的錢你們跟花店二八分成?！?/br>
    “那就算兼職啦?！倍∫阅喜缓靡馑嫉負蠐项^，“情人節(jié)加元宵節(jié)，三車玫瑰今天也能賣完，分兩成我們應(yīng)該也能掙不少錢呢。”

    “花店二，你們八?！标愌绲暤溃骸敖裉旎ǖ攴偶?，算你們給店里幫忙了，我只收回我的成本?！?/br>
    周知意理花的動作一頓，心里像是被花瓣拂了下，有些癢。

    她抬眸看向他，平靜眸光下暗流洶涌。

    陳宴沒有看她，云淡風(fēng)輕地立在一邊，依然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

    周知意覺得他大概是全世界最心口不一的人了。

    口口聲聲說著讓她幫忙，卻是在拐彎抹角地幫她賺零用錢。

    盡管他這個彎拐得也太明顯了些，可他每一個煞費苦心、欲蓋彌彰的借口，都是在保護她那顆敏感的自尊心。

    丁以南歪著頭，心服口服地鼓掌：“宴哥，我覺得你好像一個人啊?！?/br>
    蔚思問：“誰？”

    丁以南：“散財童子，哦不，應(yīng)該是財神爺。”

    陳宴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

    目光收回來時，正撞上周知意的視線。

    四目相接，他眸光幽深，古井無波，可周知意還是借著這一眼，聽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她在十七歲這一年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話少，冷淡，不懂浪漫與溫柔，卻滿足了她對初戀的所有幻想。

    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長大。

    ******

    3月25日，周知意終于迎來了十八歲的生日。

    大概是這個“終于”盼了太久，以至于當(dāng)它真的到來時，她竟然變得平靜。

    她照著鏡子，鏡子里她的眉眼與十七歲的最后一天無異，甚至與前一個月都沒有不同，讓她在一瞬間覺得恍惚，曾經(jīng)覺得勢必會驚天動地的成長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特別。

    周知意就在這樣半是平靜半是觀望的心情中無甚新奇地度過了她成年世界的第一天。早上吃了煮雞蛋和長壽面，平和愉悅地接了齊青和周明溫的電話，中午和蔚思、丁以南一起去聚餐，和喜歡熱鬧的同學(xué)一起唱了歌，然后又平靜地回到了家里。

    晚飯和徐碧君陳宴在家吃，徐碧君問她想吃什么，她想都沒想說：“吃火鍋?！?/br>
    徐碧君笑她：“就那么喜歡吃火鍋？”

    “紅紅火火，討個好彩頭嘛?！敝苤庖残?。

    說這話時，陳宴正置若罔聞地站在一邊，結(jié)果等她再一回頭，發(fā)現(xiàn)陳宴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

    周知意走到外面看了眼，他的車也不見了。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今天這一天，她似乎都在無意識地躲避著他。

    為什么？說不清。

    像是你對某個獎賞期待了太久，在奔赴的過程中翻來覆去地掙扎，等它終于要到來的時刻，你會無法自抑地感受到茫然和無措。

    又像是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心情。

    十八歲，是她哄騙自己可以靠近陳宴的最后一道關(guān)卡，邁過了這道門，她便不再壓抑內(nèi)心想望。

    可當(dāng)她真的邁過了這道門，真的沒有心理障礙地可以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tài)站在他面前時，她又忍不住膽怯，患得患失。

    她沒有障礙了，也沒有退路了。于是便生出一種前路茫茫的慌張來。

    周知意給陳宴發(fā)微信：【你去哪了？】

    他隔了好久才回：【超市。不是要吃火鍋？】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想笑，佯裝不在意地問：【胖丁他們都送了我成年禮物，陳老板的禮物呢？】

    陳宴回復(fù)：【書桌上，自己看?！?/br>
    周知意收起手機，大步跑回房間，把門關(guān)上。她的書桌上，堆疊了大半桌的包裝盒，她一一打開，各種她不太熟悉的品牌，英文的日文的法文的，是一整套的護膚品和化妝品。

    還有一整個禮盒的口紅。

    黑色的套盒精致漂亮，泛著金屬光澤，拉開之后，整整齊齊地羅列著三層，各種色號的口紅，琳瑯滿目。

    她以前在商場專柜里見過，這個品牌的口紅套盒，價格不菲。

    周知意選了一支復(fù)古的正紅色，對著鏡子細細描摹，看著鏡子里自己被紅唇退卻掉一絲稚氣，染出一分明艷風(fēng)情的臉龐，才真真切切有了一種長大的感覺。

    陳宴回來時，周知意已經(jīng)擦掉了成熟的復(fù)古正紅色，薄涂了一層顏色稍淺的類似于草莓漿果色的口紅，襯得她肌膚皓雪，明眸善睞，隱約有了點嬌嗔的風(fēng)情。

    她拉開窗，對著陳宴展顏一笑：“禮物很喜歡，謝啦！”

    陳宴眸光一閃，像是怔了片刻，隨即若無其事撇開視線：“喜歡就好?！?/br>
    徐碧君用烤箱動手給周知意做了個奶油蛋糕，周知意閉眼許了愿，輕輕吹滅蠟燭，“奶奶，我成年了，是不是可以不喝飲料了?！?/br>
    徐碧君和陳宴手邊，擺著的是她夏天里釀下的葡萄酒，酒味清醇，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在燈光下漾著淡紫色的光，勾得周知意蠢蠢欲動。

    “行，今天破例，給你喝一杯?！毙毂叹眠^酒瓶，給她斟上大半杯葡萄酒。

    周知意捧著杯子笑吟吟地慫恿：“再來點，倒?jié)M?！?/br>
    “少喝點。”徐碧君收了手：“別看這酒是自己釀的度數(shù)不高，容易上頭呢?！?/br>
    “爸爸和大伯酒量都好，我酒量應(yīng)該也不差?！敝苤鉀]由來地自信心爆棚，坐回去的時候，隱約看到陳宴睨了她一眼，眸底涌著點一言難盡的笑意。

    可惜周知意是個心里沒數(shù)的，一杯喝完，趁著沒人留神，又偷倒了半杯，才喝了兩口就被陳宴按住了杯口。

    他明明在看另一邊，也不知道眼神怎么這么好，僅用后腦勺就能發(fā)現(xiàn)她在偷喝酒，周知意不滿地皺了皺眉，聽到他說：“去照照鏡子?！?/br>
    周知意：“??？”

    “不知道的，”陳宴抬手捏住她的臉頰，向外扯了扯：“還以為這是蘋果?！?/br>
    周知意眨了眨眼，笑瞇瞇地問：“不可愛嗎？”

    “……”

    陳宴眼睫微垂，默不作聲地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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