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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里來。 此地陰冷,寒意透骨,許觀塵瞥見角落里堆著書冊,心想這應(yīng)該是何祭酒藏書的地下,他們還在何府里。 只是何祭酒的藏書太多,這樣的地下暗室,也不知道會有多少,要找起來,恐怕很難。 那頭兒,楊尋已經(jīng)敲好了兩顆釘子,正在敲第三顆。 許觀塵抿了抿唇,輕聲道:“師兄?!?/br> 楊尋一時失神,竟像從前一般,隨口應(yīng)道:“怎么了?”隨即回過神來,他冷冷道:“你有事?” “老師……”許觀塵頓了頓,“到底是怎么死的?” 楊尋手上動作不停:“我不是你這種欺師滅祖的人,你少用你那種骯臟心思揣度我。” “你既問心無愧,那你說出來,也無妨?!痹S觀塵咬了咬舌尖,“老師是怎么死的?” “除夕夜里,守過一歲,老師飲酒服藥,自盡而死?!睏顚さ溃笆悄愫λ览蠋煹?。” “怎么會是我?” 楊尋抬手拂過何祭酒的棺材,道:“倘若不是你,七殿下與何鎮(zhèn)又怎么會死?是你弄得老師家破人亡,晚年凄苦。若非如此,老師又怎么會絕望服毒?” 許觀塵低低地笑了兩聲。 “我早就該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楊尋嘆了口氣,自顧自地道,“總歸你也要去見七殿下了,要怎么處置你,那是七殿下的事兒,我與你說這么多做什么?” 許觀塵笑了笑,道:“我笑你傻?!?/br> 楊尋不語,許觀塵又問道:“為這事兒,你籌劃了三年?從七殿下死的時候,就開始籌劃?” “是?!?/br> “你還以為,這件事兒,沒人知道?” “難不成還有人知道?” 許觀塵深吸一口氣,定定道:“老師知道?!?/br> 楊尋嗤笑一聲:“老師怎么會知道?就是怕老師為難,我才等了三年。否則早在殿下發(fā)喪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掐死在殿下墳前?!?/br> “老師只是不說?!痹S觀塵輕聲道,“其實(shí)老師早就知道了。” 楊尋開始敲第四顆釘子。 “我最后一次來見老師時,因?yàn)槟阍谕膺?,老師不敢與我明說,怕你那時候就動了手?!痹S觀塵道,“你想不想知道,那時老師,對我說了什么?” 楊尋不答。 “老師說的頭一句話,他說我沒做錯。這是為了安我的心?!痹S觀塵想了想,“第二句話,讓我專心事君,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再來找他了。” 許觀塵輕嘆一聲:“我那時不懂老師對我的暗示,還以為老師是怨恨我。老師讓我不要再來,其實(shí)老師是叫我不再來見你?!?/br> 楊尋拿著錘子,狠狠地往棺材上一砸,換了個位置,開始敲第五個長釘。 許觀塵道:“老師太了解我們了,他一早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br> “老師這三年來,之所以裝出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是為了應(yīng)付陛下對七殿下舊人的查探,恐怕……也是為了應(yīng)付你?!?/br> “你說你顧忌著老師,這三年來才沒有對我下手。你說你不能欺師滅祖,所以你不能殺了老師給七殿下陪葬,你只能等到老師死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師兄——” 許觀塵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午夜夢回的時候,為了你的七殿下,你有沒有盼過,要老師快點(diǎn)去死?” 楊尋連最后一顆釘子也不管了,暴怒跳起,喝道:“我沒有!” “好吧,就算你真的坦坦蕩蕩,從未盼望過老師去死。但是——”許觀塵說話的聲音很輕,卻慢慢地透到楊尋的心里去,“老師是因?yàn)槟闼赖摹!?/br> 楊尋扼住他的脖子,手漸漸收緊:“不是我,是你?!?/br> “是你……”許觀塵喘不過氣來,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如果……你一定要有人給七殿下陪葬,老師為了你,已經(jīng)、先去了?!?/br> 許觀塵被掐著,嘴角流出鮮血:“我猜……書房案上那本里,應(yīng)當(dāng)有老師給我的信。某一本書里夾著……應(yīng)當(dāng)……也有老師給你的信。” “你猜的對,里確實(shí)有老頭給你的信。初三那日,你來書房之前,我就把信拿走了?!毖E沾染到楊尋的手上,他嫌臟,便松開了手,“不過你又猜錯了,老頭卻沒有給我留什么信?!?/br> 現(xiàn)在想來,初三那日,楊尋取了信,就退到了院子外的竹樹下。許觀塵進(jìn)去時,他就已經(jīng)在里邊等著了。 后來在廊下,楊尋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后。在那時候他就想動手,只是被忽然進(jìn)來的小成公公打斷了。 迫不得已,為了掩飾,楊尋才與他演了一出師兄弟就此決裂、各不相干的戲。 許觀塵道:“有的,一定有的?!?/br> 楊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到底,老頭子還是最喜歡你。為了你,連殿下和孫子都不管了?!?/br> “不是?!痹S觀塵滿口的鮮血,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老師從來都一視同仁。老師……為他二人立了牌位,以死殉了七殿下與何公子,也全了你的意思,還想在你鑄成大錯之前……把你給救回來。” “師兄……老師一直都待你很好。”許觀塵吐出鮮血,幾乎染紅半幅衣裳,到最后,只能用氣聲說話。 楊尋見他模樣,心下一驚,面上卻不顯,只抬手抹了抹他嘴角血跡。 許觀塵嘔血,竟是止不住的。 他被吊在梁上,毫無生氣,只有吐血的時候,才無力地晃蕩兩下。 “你這是……”楊尋推了他兩下,“怎么回事?” 鮮血與胭脂混在一處,許觀塵森森然地笑了:“師兄……就算你不殺我,我原本就、活不長久了?!?/br> “你什么意思?” 楊尋猛然想起,許觀塵被他打昏的時候,幫他換上朝臣禮服時,他背上盤著一道長蛇似的刀疤。 楊尋忙問道:“背上那道疤是誰弄的?你是不是被蕭贄威脅,被扣在宮里了?” “不是蕭贄?!痹S觀塵笑了笑,啐了一口鮮血,染在他的衣襟上,“你不會看不出來,傷我的人不精通武藝,又怎么會是……蕭贄?” 許觀塵微抬起頭,目光漸漸澄澈清明,落在面前蕭啟的靈位上。 他輕聲道:“師兄,你說我背主忘恩,負(fù)了七殿下。我且問你,我是怎么負(fù)的……七殿下?” 最后那三個字,許觀塵是咬著牙,從喉嚨里、從滿口的鮮血里擠出來的。 血水濺了楊尋一臉,他自亂了陣腳,目光微閃,喃喃道:“除夕宮變,七殿下說你貪生畏死,從前又與蕭贄有了茍且,定國公府的轎子,抬著你進(jìn)宮去了?!?/br> 許觀塵繼續(xù)問道:“我進(jìn)宮時,師兄又在哪里?” “我在城外?!?/br> 許觀塵了然地笑了笑:“那也就是說,原來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