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猶豫片刻，他有點摸不清楚梁大儒想說什么，他道：“是?！?/br>
梁誦微微笑了一聲，嘆氣道：“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其焉?！?/br>
唐慎抬頭，下意識道：“?。俊?/br>
梁大儒看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兒郎，深邃的眼中有贊賞，又藏了絲難以發(fā)掘的惋惜。

“這便是我給你的答案。”

直到離開梁府，唐慎都沒明白梁大儒那句話的意思，甚至他連這句話是什么都不知道。

唐慎本想把請?zhí)€給梁府管家，登門做客后，請?zhí)且€給主人的。然而管家卻道：“唐小公子，這請?zhí)埬障隆！?/br>
唐慎驚訝道：“為何？”

“這是大人的吩咐?！?/br>
……梁大儒的吩咐？

唐慎第一次覺得摸不著頭腦，他心存疑慮地回家。

回到家中，唐家四個人開始賞菊開宴。他們家人少，只有四個人，但重陽節(jié)的習(xí)俗卻都做了。姑蘇府府城內(nèi)沒有山，但是出了城有一座小山坡，再遠(yuǎn)點還有天平山、西山、東山。

唐慎把重陽節(jié)的習(xí)俗化簡，只去踏了塔小山坡，插了一根茱萸。

入了夜，唐璜興高采烈地把一盆菊花搬到院子里，四人賞菊吃飯。

唐慎調(diào)笑道：“你這小姑娘，年紀(jì)不大，形式主義挺重?！?/br>
唐璜：“什么叫形式主義？”

唐慎“說了你也不懂?！?/br>
唐璜：“我哪里不懂了，我懂，反正不是什么好話?！?/br>
唐慎哈哈大笑。

很快，四五日過去，唐慎時不時地將梁大儒送的請?zhí)贸鰜硌芯俊?/br>
他重陽節(jié)那天就明白了，梁大儒之所以把這封請?zhí)徒o他，肯定因為請?zhí)锪碛胸埬仭?/br>
唐慎當(dāng)初猜測梁大儒是約自己重陽節(jié)去吃飯，因為請?zhí)蠈懀捍笕寮s自己去賞菊。之所以猜是中午、不是晚上，是因為梁大儒身為姑蘇府尹，晚上要參加姑蘇府的重陽宴，宴請姑蘇府的幾個世家大族和富豪鄉(xiāng)紳，沒有時間。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但是……

“到底還有什么，是我沒發(fā)現(xiàn)的？”

除此以外，唐璜還把四書五經(jīng)全部翻了個遍。可惜的是，四書五經(jīng)中完全找不到梁大儒說的那句“嫠不恤其緯”的話。唐慎只得作罷，等有機(jī)會再去翻看其他書籍。

煎餅鋪子的生意越做越好，唐璜將錢偷偷藏進(jìn)了自己的小金庫。天氣漸冷，入了秋，早晨吃一個熱乎乎的雜糧煎餅十分舒坦，買煎餅的人也更多了起來。

唐慎本來想每天只做兩百個，但姚三和姚大娘怎么都不肯。

姚三：“小東家，你且歇著。你去讀書，我早起，每日能做多少煎餅就做多少個?！?/br>
到這個時候堅持饑餓營銷也沒太大意義，唐慎的雜糧煎餅在碎錦街已經(jīng)有了名氣，每天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姚三看唐慎經(jīng)常翻閱四書五經(jīng)，以為他想開始讀書，所以自己把做煎餅的事攬了過去。

唐慎也沒阻攔，他還沒去讀書，但他確實有其他事要做。

“姚大哥，你去買點生石灰和面起子。”

面起子是常用的食品膨松劑，與后世的小蘇打成分相近。做雜糧煎餅用不上面起子，但做包子饅頭經(jīng)常要用。姚三以為唐慎要賣包子：“小東家，我們要再賣包子了？”

唐慎一想就知道姚三誤會了，但他也不好解釋，只道：“你先去買了?！?/br>
很快，姚三背了兩袋東西回來。

唐家有兩個大鐵鍋，古代的大鐵鍋和后世農(nóng)村里用的鐵鍋一樣，除非是酒樓里的，大多鐵鍋都與灶臺契合在一起，無法搬動。唐家就兩個鐵鍋，都是姚大娘炒菜做飯用的。

唐慎看著這兩口鐵鍋，又道：“姚大哥，你再去買個鐵鍋?！?/br>
等姚三買了新鐵鍋回來，唐慎將生石灰倒入鍋中，又加了一些水。

水一碰上生石灰，發(fā)出滋啦聲響，瞬間沸騰。

唐璜和姚大娘被這聲音吸引過來，唐璜驚訝道：“哥，你在做什么。”

唐慎頭也不抬：“做個好東西?！?/br>
生石灰與水的反應(yīng)迅速激烈，很快鍋中便出現(xiàn)了一鍋渾濁的乳白色溶液。唐慎立刻把面起子放了進(jìn)去，他一邊用鐵棒攪拌，一邊靜靜觀察鍋中的反應(yīng)。

姚三等人看得不明所以，但唐慎這舉動放在后世，就是一個高中生看到，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錯，他在做氫氧化鈉，也就是俗稱的燒堿。

熟石灰與面起子反應(yīng)后，一層白色固體漸漸沉淀到鐵鍋底部，表面浮現(xiàn)出一層無色液體。唐慎耐心地等著，等鍋中的反應(yīng)差不多停止后，他小心翼翼地抓住鐵鍋的兩側(cè)，把這層液體倒入一個瓷罐中。

條件有限，唐慎沒法得到純度較高的氫氧化鈉，只能將就。

接著他從廚房里拿了一壺菜籽油，他將菜籽油倒入洗干擦凈的鍋中，確認(rèn)鋪滿整個鍋底，高度約一指，再把鐵鍋放在炭爐上，點火加熱。油燒熱很快，在油燒熱前，唐慎又捧起瓷罐，動作小心地把瓷罐里的東西倒入油鍋的中心。

姚三：“小東家這是在作甚？”

姚大娘哪里知道，唐璜也根本不懂。三人只覺得唐慎仿佛中了邪，不知道往鍋中、罐中放什么東西，沒一會兒就倒出奇奇怪怪的液體。但因為對唐慎無比信任，三人都沒打擾，而是在一旁仔細(xì)看著。

唐慎倒了一半，把瓷罐放在地上，道：“千萬別碰這個罐子。”

姚三點頭：“我肯定不碰。”

接著，唐慎開始緩慢地攪拌起鍋中的菜籽油和氫氧化鈉來。他一邊加熱鐵鍋，一邊不斷攪拌。大約過了一刻鐘，他不再動作，而是靜靜等待。

等待的時候，唐慎對姚三道：“姚大哥，我要是想打造一個鐵罐子，你看姑蘇府里有人能打造出來么?！?/br>
姚三道：“小東家想打造什么樣的鐵罐，您給我圖紙，我去問問街頭的王鐵匠?！?/br>
“你等著?！?/br>
唐慎回房間拿了紙筆，他一邊思索，一邊畫出了一幅畫。

姚三接過畫一看。

這東西實在古怪得很，好像是個罐子，可這罐子又是空心的，畫上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線條。姚三看了半天，道：“小東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