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線索都沒問出來了。

    因為林娘子不肯說，而他們又不能為難一個本就苦苦掙扎，艱難求生的寡婦……

    林娘子用力抿了抿嘴，沒做聲。

    度藍(lán)樺又問：“可你想過沒有，兇手為什么要殺葛大壯？或者說，兇手真的是為民除害才殺死他的嗎？當(dāng)然，我知道你們可能并不在意這些，那我換個說法，你又怎么能保證兇手沒有再殺別人？沒有殺害其他像你們一樣無辜的老百姓？”

    萬一兇手根本不是報復(fù)，而是被雇傭的□□呢？或許他手上早已沾滿了無數(shù)無辜人的鮮血……

    林娘子顯然沒有想過這一點，整個人都愣住了。

    度藍(lán)樺趁熱打鐵道：“如果他真的做了別的錯事，你分明有線索卻不肯說，豈不等同于幫兇？”

    林娘子黑黃的臉都慘白了一點。

    “方才你說我和肖大人是好人，說明你對我們也是有過期待的，”度藍(lán)樺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那么可不可以再期待一點：如果事后能夠證明兇手真的是行俠仗義，或者說有別的不得已的苦衷，我會說服肖大人對他從輕處罰？”

    林娘子的眼睛猛地亮了下，“當(dāng)真？”

    “當(dāng)真?！倍人{(lán)樺鄭重點頭，“所以，你覺得葛大壯是誰殺的？”

    林娘子的眼神有一瞬間迷茫，“我不知道?！?/br>
    度藍(lán)樺不由一陣失望，可也能判斷出她沒有說謊。

    “那么，他生前曾跟什么人來往比較密切嗎？認(rèn)不認(rèn)識胡興業(yè)？有沒有干過什么值得人豁出命去復(fù)仇的壞事？”

    林娘子的手心慢慢滲出汗來，她臉上浮現(xiàn)出掙扎的神色，良久才干澀道：“我真的不知道?！?/br>
    之前的不知道是真的，但這個，并不是。

    度藍(lán)樺還要再問，林娘子卻哀求道：“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br>
    度藍(lán)樺知道她不是真的一無所知，而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我可以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F(xiàn)在，我們來說另一件事。剛才妞子有沒有跟你說我很喜歡她？”

    林娘子被這個突然跳躍的話題閃得懵了會兒，良久才點頭，帶著點感激道：“是，您還給了她糖，一定很貴吧？”

    度藍(lán)樺開門見山道：“我覺得妞子很有潛力，想收她做個侍衛(wèi)，你意下如何？”

    “??？”林娘子現(xiàn)在是真的懵了，“啥，侍衛(wèi)？誰？妞子？”

    一直以來，妞子都因為遠(yuǎn)超常人的體格被人嘲笑，可娘兒倆都覺得好歹能比一般女人容易糊口，多年下來都習(xí)慣了?？涩F(xiàn)在突然有位貴人說妞子很好，不是一般的好，還想要了她去！

    一時之間，林娘子這個當(dāng)娘的腦子都亂了。

    度藍(lán)樺點點頭，“對，她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就已經(jīng)有如此資質(zhì)，若好好訓(xùn)練，來日不可限量。我知道突然說起你可能很難決定，但我也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如果你答應(yīng)，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她。還有，就事論事，妞子的事和剛才那件事不會混為一談，你不必懷疑我是不是故意要挾，分開考量就好?！?/br>
    顯然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的林娘子已經(jīng)被接踵而至的龐大信息量搞暈了，直到度藍(lán)樺放下一句“我明天早上再來”時，她還傻乎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當(dāng)晚，度藍(lán)樺就把林娘子那頭的事情說了，又提到免稅的事兒。

    肖明成略一沉吟，唏噓不已，“倒也算女中豪杰。孫青山，你即刻去找趙立興，看城外林娘子的客棧每年賦稅如何。”

    這會兒趙立興正準(zhǔn)備回家，得知孫青山來意后也不含糊，立刻親自命人去取了那一帶的賦稅冊子來。

    肖明成親自看過，又遞給度藍(lán)樺，越加感慨，“光每年稅款便要十多兩，對國庫不過九牛一毛，可對那些女人而言，便是救命錢了?！?/br>
    有這十幾兩銀子，她們就能添一件棉衣，吃幾頓飽飯……

    有的人年入白銀數(shù)十萬兩卻還要偷稅漏稅，有的人不過勉強(qiáng)糊口，卻不肯拖欠一文。肖明成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也罷，林娘子此舉也算積德行善的好事，其志可嘉，其情可憫，待我與司馬大人交接過后，便宣布免了賦稅吧。”

    朝廷看重稅收，卻也不是非逼著走投無路的百姓去死，如果真的有難處，報給地方官知曉，也是可以酌情減免的。

    就像之前平山縣那個見義勇為犧牲了的萬鵬，還有這次林娘子她們掙扎糊口的客棧，只要每年正常繳納稅款在50兩以下，地方官都可以做主免除。至于超過50兩的，則需要層層審批，一直報到戶部。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鉆空子。

    “真的？！”度藍(lán)樺開心不已，“你不再考慮考慮了？”

    肖明成讓孫青山將賬本好好還回去，聞言失笑，“怎么，你希望我多考慮幾年？”

    說著，又煞有其事地點頭，“說的也是，我畢竟初來乍到，本就因驟然升官備受矚目，自然該小心行事唔”

    話沒說完，度藍(lán)樺就笑著撲過來捂他的嘴，肖明成順勢在她掌心親了下，兩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tuán)。

    *********

    與此同時，城郊客棧。

    自打度藍(lán)樺三人離開之后，林娘子就心不在焉起來，中間洗碗時還差點把盤子打了，一干姐妹們從未見她這樣過，都唬得了不得。

    眾人忙圍著林娘子噓寒問暖，林娘子感動之余，就把度藍(lán)樺的話說了出來。

    眾人一聽，頓時炸了鍋，看上去比她還著急。

    “你還有啥好猶豫的？”

    “給知府娘子當(dāng)侍衛(wèi)這種好事兒就是十輩子的祖墳冒青煙也落不到咱們頭上啊，你還不上趕著點頭？”

    “是啊，你今兒就該讓妞子跟著走，萬一過兩天人家后悔了咋辦？”

    “咱們要財沒財，要色沒色，那度夫人自己也是個女人，難不成還能糊弄咱們？”

    她們七嘴八舌嚷嚷得歡，林娘子卻始終一言不發(fā)，眉宇間皺成深深一道溝壑。

    那充當(dāng)賬房的蘇娘子遠(yuǎn)比旁人心思細(xì)膩，也有些見識，見狀忙出聲喊道：“都別吵吵了，讓掌柜的自己說?！?/br>
    林娘子用力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狠狠一拍桌子，“衙門是又要查那死鬼的案子呢！”

    眾人恍然。

    她們都吃過男人的虧，恨不得他們死了，當(dāng)年葛大壯被殺，她們無不歡天喜地，暗中感謝那俠義之士。甚至多次祈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也去將當(dāng)初禍害自己的男人們殺了……

    對她們來說，世人眼中的兇手就是濟(jì)世救人的活菩薩，是她們的恩人，可現(xiàn)在衙門卻想讓林娘子配合著抓人？實在太難為人了。

    蘇娘子一聽，也是忐忑，問道：“那，那萬一你不答應(yīng)，是不是妞子就不能去了？”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好機(jī)會，丟掉實在太可惜。

    林娘子搖頭，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