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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楚玉麟床上,這樣的日子不知什么時候才會是盡頭。楚玉麟一看送進來的人是文怡當(dāng)場暴走。當(dāng)場和唐毅翻了臉。而唐毅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蘇文怡是“那個蘇家”的孩子。現(xiàn)在想來,文怡偶爾會感慨唐毅的命運:他的父母去世得很早,小小年紀(jì)接管這樣大的家族。內(nèi)有虎視眈眈的叔伯,外有不懷好意的對手,唐家的生意又遠不如蘇家、厲家他們這樣干凈,他周旋其中,想必諸多不如意,沒人傾吐,只能打斷牙齒往肚子里咽。不知道喝了多少苦水,養(yǎng)成這樣一只腹黑笑面虎。和他那些面上親熱熱背后捅一刀的叔伯兄弟朋友們比起來,文怡時常覺得,自己的母親也就算還不錯了……那時候,唐毅之所以能一直圈住他,大概也因為,唐毅說的那些舍不得他的話,并不全都是假的吧。許多時候,他們的確像兩只互相取暖的小動物。畢竟唐毅也只比他大兩歲半。還是未成年。也不是真正的反社會人格。——否則當(dāng)年也不會把厲向東這樣的人放在心尖上。想到這里文怡不由停下腳步笑出聲來。真是孽緣。唐毅說得沒錯。最開始,他注意到厲向東,還是因為唐毅。那時他剛剛從美國回來。蘇父心血來潮為他舉辦了個宴會。他在美國的事情,只父親多少聽到一點風(fēng)聲,他把和唐毅的部分瞞得很好,亂性的部分就藏不住,一天一個版本傳得滿城風(fēng)雨。他那從來對他不甚關(guān)注的爹聽說了,不以為杵反以為幸,難得地在家庭聚會上拍著他的肩膀?qū)λ麅蓚€哥哥說:你們倆個頂個夾著尾巴做人,一點少年風(fēng)流氣都沒有,只有小怡像我,小小年紀(jì)花名在外,不可限量。文怡驚呆,下意識地接了一句:爸,我是和男人誒。蘇父笑得更開:不走尋常路,這個也像我。文怡跟不上老爹的腦回路。不過還是松了口氣。被接納被夸獎總比被罰跪被在祠堂打斷腿強。頓時就覺得感情混亂、人際關(guān)系松散的家庭也有它的優(yōu)勢:有他那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老爹珠玉在前,他這點小破事都是毛毛雨,不足掛齒。——只要別讓老爹知道他那無可奈何的真實內(nèi)情就好。否則定然捶胸頓足呼天搶地望子成鱉。像文怡這樣缺少關(guān)注的孩子,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呼應(yīng)別人的期待”。在唐毅身邊,他就是唐毅希望的樣子。被爸爸夸獎了,他就變成爸爸希望的樣子。回國三天,他儼然已經(jīng)是個風(fēng)流浪子,舉手投足之間頗有蘇父年輕時的風(fēng)范,見到的人都說虎父無犬子。別說兩個哥哥聽吃驚,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渾然天成的變色龍體質(zhì)真是有點厲害。不管怎么說,風(fēng)流浪子總比被人送來送去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小玩意兒強。文怡飛快地適應(yīng)著自己的新人設(shè)。覺得方便又健康,愉快又大方。然后他在宴會上遇到唐毅。穿過人群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文怡立刻腳下發(fā)軟,心理發(fā)慌,胸口蹦跳的聲音撞擊著鼓膜又響又快,眼前走馬燈似的一會白一會花,呼吸急促得像一個剛剛跑過一萬米的人。什么風(fēng)流浪子頓時都成了狗屁,文怡頓時只想跑到唐毅身邊去跪在他的腳邊,服侍他讓他舒服哭著求原諒求不要放手。然而,文怡很快看到唐毅身邊還有一個人。被唐毅身體擋住,看不到臉。只看到有人經(jīng)過的時候,唐毅側(cè)身,用肩膀和手臂把那人和人群隔開。一個完美的、下意識的保護姿態(tài)。——唐毅對其他任何人從來沒有這份細心和體貼。文怡立刻知道那是厲向東。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厲向東的面,但文怡已經(jīng)認(rèn)識他很久。厲向東活在唐毅的靈魂里。或者不如說,厲向東就是唐毅僅有的沒有賣給魔鬼的那部分靈魂。文怡見過唐毅給厲向東打電話。靠在窗口邊。偏著頭,聲音壓得很低。臉上的笑容虔誠又溫柔,在夕陽下仿佛帶著一圈柔和的圣光。掛掉電話文怡問“是誰”。唐毅難得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管你什么事!文怡的心里酸得仿佛在下一場污染很嚴(yán)重的雨。當(dāng)時他想沒關(guān)系?,F(xiàn)在陪在身邊的人是我。慢慢來,總歸時間和陪伴能改變一切。可直到被分開后很久文怡才明白:對于沒有心的人,時間和陪伴,什么都不算。第18章一時間文怡嫉妒得臉都猙獰起來。二哥在旁邊問他“怎么了?”他聽到了卻無法反應(yīng),飛快地?fù)荛_人群走過去。當(dāng)著唐毅的面,扳著厲向東的肩膀把他的臉轉(zhuǎn)過來,吻住他的唇——柔軟,清新,雨后森林的味道,果然是白月光,和之前那些縱欲過度、帶著煙草和酒精口味的男人們一點都不一樣。難怪唐毅會這么喜歡他。比唐毅親起來還舒服呢。是第一次親?完全呆住連一點防御都沒有就這樣任憑別人隨便把舌頭伸進去了……哎呀,臉紅了。文怡一邊在心中贊嘆,一邊用余光瞥站在旁邊的唐毅。如愿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一如既往的笑容面具碎了一地,從吃驚到難以置信到咬牙切齒要殺人——如果不是在蘇家的主場,文怡毫不懷疑唐毅會立刻拿起旁邊的酒瓶猛擊他的頭部不死不休。這樣的認(rèn)知讓文怡的心都飛起來。整整三年,唐毅沒有在他面前失態(tài)過。這下,他總算摸到了唐毅的心。報復(fù)的快感、扭曲的嫉恨、求不得的苦澀混雜在一起,他把舌尖嘆得更深,如愿地聽到向東喉間溢出微妙而甜膩的聲音,身體因為缺氧而軟下去。唐毅死黑著臉扶住向東的后背。文怡看著自己的情人心口又痛又爽:吶,這些都是你教我的,現(xiàn)在,我要一點點地還給你。“我喜歡的是男人?!?/br>離開的時候,他在向東的唇珠上輕輕咬一口,貼著他的耳廓說。向東的耳根到脖頸紅成一片,雞皮疙瘩都站起來。文怡心滿意足地后退一步,抱臂打量剛剛被自己親的七葷八素的情敵,這才第一次看清厲向東。和想象不一樣,厲向東并不是唐毅慣常找的那種嬌小可愛白.皙細嫩的類型。他比文怡高不少,幾乎和唐毅一樣高——文怡親他的時候必須踮著腳尖,把手勾在他的肩上。五官標(biāo)準(zhǔn)而端正,像是用三庭五眼的標(biāo)準(zhǔn)倒模定制出來的一般。脊背筆直,神色肅整,就算帶上紅暈和慌亂也擾亂不了那種與生俱來的清正氣息。和在場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