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原本的航線。

    幾人商議一番，留下高旸看押船上的俘虜, 賀中與章榕領(lǐng)著一小隊(duì)人順著水流趕來魚嘴峽北面搜山。他們對此處地形并不熟悉，再加上夜里山路難行，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這里。

    賀中走出樹林, 一眼就看見了岸邊持劍站著的男子, 頓時(shí)眼前一亮，高喊一聲：“侯爺！”便立即朝著他飛奔而去。

    后面眾人聽見聲音，也是精神一震，立即跟了上來。章榕落后一步, 但確認(rèn)夏修言平安無事也在心中長松了一口氣。他舉著火把也正要朝岸邊走去, 這時(shí)忽然發(fā)現(xiàn)一旁的樹上還有個(gè)人影：“秋姑娘？”他腳步一轉(zhuǎn)，忙朝著樹下走去。

    秋欣然坐在樹上，還有些回不過神, 忽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才循著聲音低頭看過來。章榕見她渾身濕淋淋的, 水珠還在沿著衣裙往下滴，面色略顯蒼白，夜風(fēng)一吹身子微微發(fā)抖。他眉頭緊鎖著, 同她伸出手：“先下來，如今已經(jīng)安全了?！?/br>
    賀中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夏修言面前，待看清地上的尸體是誰，不由大喜：“齊克丹死了？”他扭頭又看見另一具尸體，又敬佩道，“我說怎么船上不見蘇牙，侯爺以一敵二竟是連他也一同殺了？”

    夏修言淡淡道：“蘇牙并非死于我手?！?/br>
    賀中樂了一下，顯然以為他在開玩笑：“那還能是誰？”

    夏修言朝岸邊的林子里看去，正看見站在秋欣然扶著章榕的手，小心地從樹上下來。一只腳剛踩在地上，又趔趄一下，差點(diǎn)摔倒。好在扶著她的人眼疾手快，伸手?jǐn)堊×怂难?，女子便一下?lián)湓诹怂麘牙铩?/br>
    夏修言瞧著眼前這一幕，不由瞇了下眼。好在女子又很快站直了身子，仰頭沖青年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章榕背對著岸邊，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二人站在樹下又不知說了什么，男子忽然脫下身上穿著的外袍披在女子身上，這一回秋欣然沒有拒絕，他于是低下頭又仔細(xì)替她系上了領(lǐng)扣。

    賀中正命人將江邊兩具尸體帶回去，一抬頭卻見跟前男子緊抿著嘴唇，目光森然地盯著林中，隱隱帶著一絲不悅。賀中莫名其妙地順著他的目光也回頭看了一眼，正瞧見章榕扶著秋欣然往林子外走，似乎正提醒她小心腳下。于是了然道：“戎哥性子外冷內(nèi)熱，先前在山里找不到你們，他可急死了，這會(huì)兒見您平安無事，倒是不好意思領(lǐng)功來了?！彼嫘Φ?，“侯爺總不至于和秋道長吃這份醋吧?！?/br>
    夏修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目光一言難盡，終于嘆了口氣：“收拾好了趕快回去，別在這兒多耽擱?！彼剡^頭又看了眼江面，囑咐道，“找到我們先前坐的那艘客船，船主人的損失還有船上客商的損失都照價(jià)賠給他們?！?/br>
    秋欣然叫章榕領(lǐng)著朝林子外的馬車走去，臨走前不由回頭看了眼江岸，白袍男子叫一群人圍在中央，正轉(zhuǎn)頭看著遠(yuǎn)處的江面，不知在同手下說什么。章榕見她停下腳步，便也跟著看過去：“姑娘可是還有什么話要對侯爺說？”

    秋欣然遲疑一下，過一會(huì)兒還是搖搖頭：“算了，也沒什么要緊的。”

    等一行人回到客棧，天都快要亮了。

    夏修言一宿沒有合眼，回客棧后又將高旸幾人找來，齊克丹之死事關(guān)重大，后續(xù)要立即稟明朝廷。于是眾人將近日之事擬成文書，當(dāng)晚就派人連夜帶著消息趕回長安。

    倒是秋欣然回來喝了碗姜茶，又洗了個(gè)熱水澡，便倒頭睡了。只是她這一晚睡得很不安穩(wěn)，做了許多個(gè)噩夢。一會(huì)兒夢見叫人追殺，一會(huì)兒又夢見掉進(jìn)江水里。最后夢見她一身鳳冠霞帔，似乎要嫁什么人。喜帕掀開以后，夏修言一身新郎服站在床前笑吟吟地看著她，俯下身點(diǎn)著她的心口，戲謔道：“道長的心跳得好快?！彼樕弦荒w紅，正欲開口掩蓋，又見他冷聲問：“可你哪來的心？你下山之后可找著你的道心了？”

    秋欣然頓時(shí)嚇得一個(gè)激靈，再睜開眼窗外日影西斜，她睜眼望著頭頂床帳，忍不住伸手撫上胸口，那兒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過了許久才心跳才漸漸平穩(wěn)下來。

    高旸在鎮(zhèn)上包下的這家客棧是間不大不小的宅院，里里外外十多間屋子。高玥和章卉等人是在三日后的下午趕到的。

    這天下午，秋欣然坐在屋里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聲。推開窗一看，有馬車正停在院里卸箱子。高玥正巧從她門前經(jīng)過，見到她停下來挑眉道：“聽說你殺了蘇牙？”

    秋欣然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日她射殺的那個(gè)刀疤臉名叫蘇牙，是齊克丹手下一員大將。高玥見她沒有否認(rèn)，感嘆道：“我倒是小看了你?！闭f著她又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我肩上有傷，否則也一定跟著你們一塊來，說不定今日殺了蘇牙的就是我了?！?/br>
    聽她這么一說，秋欣然不由將目光落在她的左肩上：“姑娘的傷好了？”

    高玥大大咧咧地?cái)[擺手：“本來也是皮rou傷，卉姐兒大驚小怪，整日盯著不叫我拿一點(diǎn)兒東西，可差點(diǎn)憋死我?！?/br>
    “卉姐兒？”

    高玥臉上一紅，不耐煩道：“不叫卉姐兒叫什么?！?/br>
    秋欣然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高玥叫她看得不自在，揮揮手提著自己的包袱回房去了。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秋欣然進(jìn)屋從箱子里翻出一件男子的外袍，是那天江邊章榕脫下來給她的。如今已經(jīng)重新洗過，這兩日倒是一直忘了還給他。她盯著那衣裳看了一會(huì)兒，嘆一口氣，打算先將這衣服還了。

    章卉拿著個(gè)小木盒到夏修言房前敲門時(shí)，他正坐在屋里查看這附近的地形圖。推開門見是章卉，不禁有些意外。

    女子與他行了個(gè)禮，又抬起頭同他微微笑道：“我一回來就聽說了齊克丹事情，便想來看看侯爺。”她見夏修言身上并無外傷，又說，“不過見侯爺無恙，我也就放心了?！?/br>
    夏修言同她點(diǎn)頭：“多謝掛心?！彼Z氣雖說不上冷淡，但也絕稱不上熱情。

    章卉想起在芳池園的時(shí)候，那是她覺得自己離他最近的時(shí)候，有時(shí)眠夏院中只有他們兩個(gè)，他常在水榭坐上一天，京中不少人聽聞定北侯的名聲來園中想要結(jié)識他，但他從不接見。除了有一回，有個(gè)女扮男裝的客人坐在水榭外的池亭上，與同伴坐在亭中聊天。女子聲音清脆活潑，如同早春的黃鸝，只聽聲音也叫人覺得生氣勃勃。男子坐在窗邊一手支著頭，夜色中唇邊忽然泄露出一聲輕笑。

    章卉瞥見心中驚異了一下，那時(shí)候，她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gè)奇怪的念頭：若今日是這位客人前來求見，夏修言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huì)拒絕的。

    “章姑娘還有事？”站在門前的男子見她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章卉回過神，才想起正事。她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