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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旁邊一軟,靠在墻上,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胳膊。第152章金燕堂里頭的一處偏院小院子里,胡大夫正在熬著藥粥,蟬衣哭腫了眼睛進(jìn)來端藥,胡大夫說:“行了,端去吧,讓老人家走的時候少些痛苦。”病入膏肓,無可救藥。段燁霖踏進(jìn)這個院子的時候,蟬衣就撲上去了:“司令!當(dāng)家的他…他…”“來不及了?!倍螣盍?fù)u了搖頭,蟬衣明白許杭已經(jīng)走了,這便是錯過了。他們進(jìn)了房間,床上躺著一個半白頭發(fā)的老人家,因為病痛折磨,已經(jīng)很憔悴了,嘴巴大片的青紫色,要不是雙手不受控的微微顫抖,他們甚至?xí)詾樗呀?jīng)去了。蟬衣去把自己的娘扶起來,給她喂粥,可是怎么都喂不進(jìn)去,老人家嘴里念念叨叨,像在說著什么。段燁霖走上前去,把碗接過來,靠近老人家,就聽見她一直在念著:“少…爺……小…少爺…”曾經(jīng)聽許杭說,這個奶娘自己有很多孩子,可是為了照顧許杭,把自己的孩子都放在一邊不理會,所以她的愛有很多都是給了許杭的。段燁霖舀了舀粥,對著神志不清的老人說:“奶娘,許杭很快就到了,您喝一口粥,好不好?”不知道這個老人有沒有聽進(jìn)去,段燁霖試著喂了一下,可是老人家還是吞不下去,好像知道他不是許杭,不肯喝一般。“您喝一口,喝一口,許杭就回來了,相信我?!?/br>然而還是不行。蟬衣急哭了:“娘,就算是要上路,也要吃飽了上路呀,您吃一點吧……”窮人家就是最怕這些鬼神之說,段燁霖拿手帕給老人擦了擦嘴角,有些憐憫:“如果少棠現(xiàn)在在這兒,怕是會傷心的。只是他回來若是知道沒能看到最后一眼,也會很悲痛。”蟬衣眼淚吧嗒吧嗒的。可這個時候,奶娘突然有了反應(yīng),她一下子抓住了段燁霖的衣袖,眼睛也稍微有點光亮,拼盡力氣一般,也只是氣音:“少…少…棠…”段燁霖一下子就明白她想說什么,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對,少棠就要回來了,他回來了!”看著娘親有回光返照之相,蟬衣舀起粥再給她試了試,這回倒是一口沒吐,全部吞下去了。只是她的手一直抓著段燁霖的手,半天都不撒開,老半天才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老銀子打的平安扣,一看就是給那種小嬰兒用的,年頭或許很久了,表面都發(fā)黑了,顫顫巍巍放在了段燁霖手里。那平安扣正面寫著平安如意,反面只刻著一個‘杭’字,應(yīng)當(dāng)是許杭小時候帶過的。或許是把段燁霖認(rèn)作了許杭,老人家安詳?shù)乜戳艘粫?,然后閉上眼,斷了氣。在蟬衣的哭聲中,段燁霖把人平放好,蓋好白布,略看了一會兒,慢慢從院子里出去了。喬松就在院子外頭站著,段燁霖馬上就吩咐他:“準(zhǔn)備一下后事吧?!?/br>“不需要讓人趕緊通知許少爺嗎?”“他的脾氣我知道,不會把重要的事情做到一半撒手回來的。與其讓他難過地忍耐著,不如等他回來再告訴他?!?/br>喬松明白了:“好?!?/br>段燁霖仔細(xì)吩咐道:“去買些白色的燈籠、紗帳、白蠟燭…。還有些黑色的庚帖,對了還有黑色的紙,讓人剪出姓氏,貼在燈籠上掛著?!?/br>“是,不過,蟬衣他娘姓什么呀?”段燁霖想了想:“一般從主人家出殯的,掛主人的姓氏吧,少棠應(yīng)該也是愿意的,就貼‘許’字……”說到這里,段燁霖突然卡了一下。姓氏?名字?大腦中像是兩股電呲呲一下碰撞出火花來,段燁霖發(fā)覺自己似乎一直遺忘了一件事情。方才在照顧奶娘的時候,他說‘許杭’的時候,奶娘沒有反應(yīng);可是在喊‘少棠’的時候,奶娘才突然像是認(rèn)出來了,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是奶娘病糊涂了,還是他段燁霖想多了?奶娘認(rèn)識‘少棠’,卻不認(rèn)識‘許杭’?他馬上從口袋里把那個平安扣掏出來反復(fù)看,那個‘杭’字也顯得很詭異。有人會在刻平安扣的時候,只刻名不刻姓的么?這個行為太過反常。他突然又想到喬道桑之前跟他說過的話,在蜀城,他并未找到本家姓許之人。那個時候,他有懷疑過許杭可能是冒用了別人的身份,也有可能他就不是來自蜀城,只是他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過去才隨口謅的。現(xiàn)在想來,不是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解釋嗎————他不姓‘許’。段燁霖一下子扯住準(zhǔn)備買喪事材料的喬松:“喬四叔送來的那個人,在哪兒?!”喬松被他搖得懵了一下,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那個人是祖籍就在蜀城的一位說書人,名叫姜升,年四十,除了蜀城戰(zhàn)亂時外出逃竄,其余時間都在蜀城,因為人緣好記性也好,消息靈通,也有人當(dāng)他是百曉生的。這個姜升不知道司令找他做什么,只是那個喬老爺給他一大筆錢,讓他知無不言,有問有答,其他的不放在心上。于是他給段燁霖行禮:“見過司令?!?/br>段燁霖開門見山:“喬四叔讓你給我?guī)裁聪???/br>“喬老板沒有讓我給您帶消息,只是說有一些蜀城往事,您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br>段燁霖想了想,請他坐下,然后慢慢描述起來:“你們蜀城,二十幾年前可有什么富豪貴胄之家么?”姜升搖了搖扇子:“那可太多了,不知司令想知道哪一家?”這可把段燁霖難到了,他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哦,他家有個主母,是賀州人,其他也不太了解?!?/br>他此刻才發(fā)現(xiàn),對于許杭的過去,他的了解原來是這么淺薄。聽此言,姜升把扇子在手里拍了拍,眼睛眨了眨:“賀州人…嗯……二十幾年前,倒是有一位賀州的千金小姐嫁到蜀城,我那時年紀(jì)小,那個燈河十里的景象至今還念念不忘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司令想問的那個?”“快仔細(xì)說,那家人是什么情形!”段燁霖語速加快,呼吸急促。偏偏姜升是一邊回憶一邊緩緩道來:“那小姐姓金,名叫金燕釵……”金燕釵。金燕堂!喀嚓!段燁霖捏碎了一個茶杯,把姜升嚇了一跳。他雖然臉僵著,卻說:“你繼續(xù)?!?/br>“是,”姜升試著把話說得快一些,“二十多年前,那戶人家可是蜀城首富,人也心善,十里八鄉(xiāng)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這家人世代以行醫(yī)治病為生,開了家最大的藥方,名叫‘言午藥堂’,藥鋪當(dāng)家的姓杭,名叫杭鶴鳴,一時之間風(fēng)光無限,夫妻二人也是一段佳話?!?/br>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