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架上的托著下巴發(fā)愣，玉瓷娃娃一樣可愛的人。

盧瑾郎笑著走了過去，伸出一只手，“我聽季杏棠叫你梓軒。”

若玉看他樣子像是正經(jīng)的讀書人才起身和他握了手，他的手柔軟卻有力，看著他的桃花眼若玉一時口不擇言，“姓殷。你笑的好像一只花狐貍?！?/br>
盧瑾郎“噗”地笑了出來，撫了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正了正若玉的領(lǐng)結(jié)，“花狐貍？在小甜心的眼里我是花狐貍？”

若玉往后撤了兩步，故意哂笑，“我還以為你是什么正經(jīng)人，你們這些公子哥都是一個德行。難道我是女孩子，不是小親親就是小甜心？”

盧瑾郎瞧他眉如黛眸含水比自家jiejie還好看兩分，可他這說話的語氣并不是聽話的小甜心。“莫惱，我沒有嘲笑你娘氣的意思”，他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家哥哥姓季，你姓殷吶，不是親兄弟?！?/br>
若玉又坐回了秋千架上，“不是，勝似親兄弟?！?/br>
盧瑾郎走到身后推了他一把，若玉就蕩了起來，只聽他說，“姓盧名瑾郎，初來乍到不知小甜心在哪里高就啊？”

若玉攥緊了藤繩，這個人真隨便?！案呔驼劜簧?，報館里的小編輯。”

若玉一蕩下來，盧瑾郎就撫著他的背把他蕩上去，“申報館？還是新聞報館？時報館？”

“申報館?！?/br>
“那還是要有些本事才進(jìn)的去?！?/br>
“沒本事，我哥和老板有交情，他托人把我送進(jìn)去的?！?/br>
盧瑾郎沒見過這么精明有耿直的人，不由得發(fā)笑。若玉扭頭乜他一眼，“無聊。”停下秋千回車上去了。

盧瑾郎見爹正在談?wù)拢睾笤毫?。路過瑾娘的房間，想看看她在干什么，伏案寫字呢。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第50章靜水流深

“看什么呢？這么入迷”，瑾郎從后面拍了一下瑾娘的肩膀，她慌了神，軟毫從手里掉出來，蘸著徽墨弄臟了白色的宣紙和淡青色的裙擺，抬起頭，瞪著桃花眼佯嗔，聲線柔和又說道，“你干什么呀，總是一驚一乍?！?/br>
瑾郎奪了她的紙去瞧，嬉笑著舉高了胳膊不讓她碰。瑾娘比他矮上一頭，輕巧地踮著腳尖去夠，“你不要鬧我?！?/br>
那粉瓣的菱唇往下一撇就要羞惱地哭了。

一個是溫潤的水，一個是熱情的火。

瑾郎不敢再逗她了，把宣紙放回了桌上，對她說，“姐，我聽見季杏棠說要讓你去給他幫忙，你想不想去？”

瑾娘站定了，從懷里掏出纖柔的錦帕蘸了蘸手指上的殘墨，又俯身擦擦裙子上的墨痕，干掉了。她緩搓著方帕低頭說，“季先生是真君子，給他幫忙，應(yīng)當(dāng)?！?/br>
兩人說著話有小廝把姐弟倆叫到了客廳，瑾娘扭捏一會兒，那一星半點墨汁也叫她使些小家碧玉的性子，“爹爹喊你就先去罷，我有失儀態(tài)。”

等瑾娘換了衣裳來到客廳，青淡湖色的衫裙隨著她欠身，絲質(zhì)花紋像漾著的水波，她說爹爹好。又給季杏棠欠身問安，“季先生好?！辈辉а垡豢矗苯屉p頰紅熱成了緋色。大抵是徐志摩說，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

盧洽卿三兩句把話說明白了，“瑾娘未出閣就得守著盧家的規(guī)矩，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什么時候瑾娘有了夫家，她做什么我都不攔著?！?/br>
季杏棠聽他說了幾遍已懶得辯駁，現(xiàn)在也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這老頭子偏不聽。瑾娘一來，整個屋里都靜默了。半晌才聽瑾郎說，“爸爸，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戀愛和婚姻都是自由的，沒有封建家長制了。jiejie不也沒有裹腳，你還想纏住她？你就是想把她嫁出去也得放她出去自由戀愛。而且，我們學(xué)校里的女同學(xué)排話劇的時候還穿露肩露背的芭蕾裙呢，穿洋裝怎么能叫不倫不類，你一點兒也不懂西方人的羅曼蒂克。”

盧洽卿這兒子驕縱慣了，讀了幾年洋學(xué)堂也什么話都敢在他面前說。蘋果皮讓他削的深淺不一七星八落，“不就是名媛選舉，我和jiejie長的也差不多，你讓我去不就得了。”

盧洽卿想起來他做的蠢事就生氣，也不顧有外人在拿著文明杖就往他腿上敲，這手一抖刀子割了手指。瑾郎把刀和蘋果放進(jìn)了果盤里就開始吮手指頭，“你既想幫季杏棠的忙又不想讓jiejie去拋頭露面，當(dāng)然是我去了。我又不干什么傷天害理毀壞名譽(yù)的事。言論自由，我說實話你還打我。老迂腐?！?/br>
季杏棠接過他削了一半的蘋果，旋了一個刀花，果皮均勻地倒扣在果rou上。瑾郎忽地一笑，伸手去接，“你還挺會削水果?！?/br>
季杏棠也笑，起身對盧洽卿說，“盧老，我看令郎說的不錯，出不出面該由千金說的算。或者令郎有心幫著個忙也不是不可以?！?/br>
盧洽卿擰著眉一個勁的瞟季杏棠，瑾娘的心思全寫在臉上，這個傻子就是榆木疙瘩愚鈍且難開竅，那是，有人明白的和他說喜歡他還要疑心一疑，不同他挑明還妄談什么。這一盯又一盯把季杏棠看的里外不是人。

瑾郎啃著水蘋果說道，“爸爸，你的眼兒媚要把季杏棠嚇跑了?！?/br>
瑾娘一直低著頭，想開口說些什么都覺得難以啟齒，真的由她說的算？她抬頭語氣弱到?jīng)]有聲音，“爹爹，我……要去……”

盧洽卿數(shù)落她胡鬧，她便不做聲了。直到季杏棠離開也沒說出個什么結(jié)果。

瑾娘想，她要去。

季杏棠帶著若玉去遛馬場騎馬又去打高爾夫，吃了飯看集市上遛鳥斗蛐的消消食。難得偷的浮生清閑，晚上回去的時候很晚了，兩人剛躺下休息，季杏棠卻收到消息，他又讓若玉先睡覺，自己開車去了怡聚。

怡聚的伙計見季杏棠來了忙上前說道，“二爺你可算是來了，白爺?shù)攘四徽炝?。我說今天休工，他不發(fā)脾氣也不肯走，非要見你。八成是有什么要緊事?！?/br>
白嘯泓站起身，身后的保鏢把白圍巾搭在他肩上給他披上大衣。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非要今天說？”季杏棠走上前問道，“我先送你回去?！?/br>
白嘯泓打了個哈欠，困倦地笑了兩聲，“怎么回事？我要入股，董事的不在，讓我等這么久，你平時就這么做生意？”

“入股？”

“你開銀行難道不準(zhǔn)我入股？”

白嘯泓上了他的車。

季杏棠要開車往白公館去，白嘯泓心平氣和地說，“去你那兒，馮友樵要殺我?！?/br>
季杏棠猛地踩了剎車，看著他閑散地倚在座椅上蹙起了眉，“你什么時候招惹他了？”

白嘯泓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季杏棠，“昨天有人在門口放了一顆炸彈做要挾，底下壓著信紙，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