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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頭。若玉像昨天一樣把二人收拾的干凈,躺椅在他邊上,是實(shí)在的枕邊人。待第二天他早醒了季杏棠還睡得很熟,短發(fā)微綣在耳邊、神情也是柔和的,皮膚還因昨夜的噴張泛著淺紅。若玉架肘撐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靠近親吻了他的眼睛,他沒有多想其他的,有一天是一天,瞞一天是一天,誰叫自己喜歡這個男人。若玉起床把戲衣繡鞋藏好了,回到自己房里睡好,再裝作無事發(fā)生。他出神地看著房頂,覺得自己齷齪透頂,又一想是白嘯泓造的孽,那天他在房門外聽的一清二楚。白嘯泓要挾奶娘,要她還未嫁人的同胞姊妹每天晚上到季公館來,瞞著季杏棠借腹生子。白嘯泓答應(yīng)等孩子出生了會給她們一筆錢送她們離開上海。若玉故意借口和盧瑾郎一起有事要忙掩人耳目,本想著晚上回去告訴季杏棠。昨夜里季公館的人全讓白嘯泓支走,許是他也不愿意看見季杏棠和別人歡好也沒有再待在這兒。若玉先遇見了那個姑娘要把她遣走,先前聽jiejie說是給流氓大亨生孩子,抵死不愿又哪能由得自己做主,現(xiàn)下有人肯幫她,便老實(shí)聽他的安排。若玉進(jìn)了屋子,也不知道白嘯泓給季杏棠下了什么藥,迷的他七魂八魄離了竅,稀里糊涂就惹上了若玉。年少最初的歡喜、情事最初的萌芽都是源于這一個人,水深火熱之際又怎能分出心來思慮自己是否墮入了深淵,終究是逃不掉,哪怕他不知道自己也歡喜。到了年底,那肚子還是沒有動靜。白嘯泓不知道夜夜承歡的是白若玉,如果知道了非要把他扒皮抽筋、拆骨入腹,便是如此也解不了他的心頭恨。若玉無意撞見白嘯泓沖著奶娘大發(fā)雷霆,她唯唯諾諾地點(diǎn)頭,向若玉,她的盟黨投去懇切地目光,若玉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季哥、自己、無辜的姐妹二人都在劫難逃,他要逃跑。小年夜里,四口人安安生生其樂融融地吃了年夜飯。白嘯泓抱著寶子在陽臺上看煙火,若玉在客廳里坐著細(xì)碾咖啡豆,季杏棠捧了熱茶給他,若玉抬頭看他看著看著眼睛就酸澀,接了茶杯趕緊低下頭,淚珠子就滴入幽綠的茶水里。又逃不過季杏棠的眼睛?!斑@是怎么了?”若玉抹了眼淚帶著些許微笑自然答道,“我想師傅了,他老人家一個人在北平不知道過的好不好?!?/br>季杏棠把袖口上挽坐在他身旁繼續(xù)磨那咖啡豆,輕緩地像是在碾磨若玉的感情,把整個人全都碾碎,散出苦澀的醇香。“段師傅還好,每逢過節(jié)你給他寫信也是佳音,我也寄過銅細(xì)衣物給他”,他忽地開玩笑說,“倒是你,離開這么多年還是念他要哭,不知你離了我會不會想的心慌,慌的落上兩滴淚?!?/br>這話說的若玉渾身戰(zhàn)栗,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見著他,心慌的要哭該如何是好。若玉沒攥緊杯子,輕“咣”一聲灑了滿桌的油茶,又碰倒了剛盛出來的咖啡粉,粉末一點(diǎn)點(diǎn)被浸透,茶幾上狼藉了。季杏棠忙瞧他有沒有被燙到,又用抹布擦了一番......夜里若玉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他心里藏了不少的事,很多很多都不曾告訴季杏棠。季杏棠只知道他活的矜貴傲氣不知道他曾給人當(dāng)褻玩的孌童;知道他一張皮面白皙干凈不知道這張臉畫過多少濃墨重彩、粘過多少張假臉皮、易過多少妝;知道他是落魄的金枝玉葉滿身孤勇不知道若是他孑然一身怎么會撐到現(xiàn)在;知道他熱忱純良不知道是自己勾引他上床。若玉一個人是逃不走的,可是他背后的神秘人有滔天的本事,他可以把姐妹倆安然無恙的送出上海,也可以把自己悄無聲息的弄走。他也不用付出多大的代價,在白嘯泓身邊這么多年,他有的是籌碼。他只要yingying心腸不貪戀肌膚之親也就不用忍受切膚之痛。若玉閉上眼,滿腦子都是穆柯痞笑的嘴臉,若玉翻身把自己包裹進(jìn)被子里,穆柯他是個傻子罷。第56章床笫之私若玉像往常一樣出了季公館上了盧瑾郎的車,他說今天不去報社也不去他學(xué)校而是想去聚寶茶樓喝茶,盧瑾郎并無多言載上他就往英租界跑。若玉閉著眼倚在車座上小憩,盧瑾郎說,“梓軒,我新寫了一個故事,明年準(zhǔn)備在報刊上連載?!?/br>若玉隨口說道,“整天窺探香閨秘史桃色春宮就那么有意思?把你畫的春宮圖翻出來,你爹會不會打斷你的腿?”盧瑾郎豎指在唇邊噓了一聲又哈哈大笑,“你不要胡說八道,什么叫春宮畫本?那是藝術(shù)好不好。鴛鴦蝴蝶派里張恨水還寫過呢?!?/br>若玉悶哼著鼻子輕嗤,“耍流氓的藝術(shù)。”盧瑾郎自顧自地講述起來,“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前朝遺孤的故事。小公主從小被賣進(jìn)青樓,出落的明艷動人,待她成人那日老鴇要把她高價賣給王孫公子,造化弄人讓她遇見了以前在公主府里青梅竹馬的情哥哥給她贖了個清白身?!?/br>“庸俗?!?/br>“你聽我說完嘛?!?/br>“誰知那情哥哥有心儀的姑娘,公主只得把他當(dāng)親哥哥。直到遇見了有情郎,好不容易兩廂情愿心意相通,那有情郎拋下她報效沙場去了。再然后,公主與她的情哥哥暗中偷情......”盧瑾郎講到興起之時若玉突然睜了眼,語氣毫無波瀾打斷了他的話,“閉嘴?!?/br>盧瑾郎嬉笑,“你怎么和我爸似的,還要說我罔顧倫常不成?”若玉把臉埋在掌里揉了揉又吁了口氣,平靜的問道,“那你說她是喜歡情哥哥多一些還是喜歡有情郎多一些?!?/br>“誰知道呢,我和她行周公之禮說不準(zhǔn)她還喜歡我呢。再說,這世上人千千萬,鐘意兩個三個不是很正常?”不是很正常……到了聚寶茶樓門口,若玉下車的時候,突然投射在臉上的陽光讓他閉了眼,只覺兩眼眩暈兩腿發(fā)麻,再一站起來那股子麻從脊椎骨竄到了頭皮,他搖搖頭從車上下來。兩個人進(jìn)了茶樓,若玉四下環(huán)顧,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約硯臺出來。硯臺、硯臺。硯臺就是在報紙上刊文和若玉通風(fēng)報信交換情報的人。從14歲在天蟾舞臺見了一面,迄今為止兩人已經(jīng)暗中來往了四年。變臉易妝的本事也是他教的,只是若玉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的真容,有時候他是平庸無奇的教書先生、有時候是西裝革履的商人、有時候是風(fēng)流多金的富少,身份模樣變換多端,唯一不變的是沙啞低沉帶著脅迫性的嗓音。若玉和盧瑾郎找個位子坐下,跑堂的立馬上來招呼。聚寶茶樓一般不直接上茶都是客人自己沖茶圖個閑情逸致,若玉隨口叫了一盞君山銀針,對盧瑾郎說,“你先在這兒等著罷,自己點(diǎn)些糕點(diǎn)蜜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