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陳非譽看著俞白笑出聲來:“不管為什么送給我,送我了就不能要回去了,現(xiàn)在這是我的。”這個易拉罐的拉環(huán)對俞白有什么特殊的意義,陳非譽不知道,俞白其實很難給出答案——這是他年少的初次心動,是他承認自己性向的見證,也是他想給但還沒說出口的承諾。年少時給出的承諾最蒼白無力,因為那時候?qū)嵲谔。静痪邆渎募s的能力。年少時給出的承諾又最為真心實意,那時候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實打?qū)崗男睦镱^走過一遭。在離期末考試還有三天的時候,陳非譽和俞白坐上了離開岳市的高鐵。原本小李在俞總的囑托下,堅持要送俞白和陳非譽去火車站,但俞白以樂隊那邊會有人統(tǒng)一帶隊為由,拒絕了小李。高鐵由岳市南站始發(fā),早上7:21分離開岳市,晚上21:09抵達長春。他們會在長春休息一天,第二天才繼續(xù)坐火車前往松江河。俞白前一天晚上幾乎沒合上眼,一半是興奮,一半是緊張。他沒去過遙遠的北方,依據(jù)道聽途說,在腦海里構(gòu)建了一座圣潔凜然的茫茫雪山,僅僅是想象,就讓俞白激動得睡不著覺了。那天早上,陳非譽和俞白不想碰到熟人,特意從附中北邊的路口打了個出租去到車站,時間有富裕,兩人一起提著行李箱,在車站外頭找了家米粉店吃了碗粉。“行李箱重不重?”陳非譽看著俞白那個半人高的行李箱問。俞白的米粉里頭辣椒放的有些多,這會兒吃得眼睛鼻子嘴巴都紅撲撲的,但他仍舊吃得開心,埋著頭邊吃邊回答:“不重,就里頭裝了些畫具,占了點地方?!?/br>陳非譽已經(jīng)吃完,他放下筷子,看著俞白吃粉也覺得有趣。他給俞白倒了杯水,等著俞白吃完,把涼好的水遞到俞白手邊。俞白接過水,仰起脖子一口全部悶完,然后放下塑料水杯,拍在桌子上:“走!”陳非譽也站起來,他手里拿著紙巾,自然地伸手替俞白擦了擦嘴:“走吧?!?/br>俞白低下頭,紅著耳朵,跟著陳非譽進站檢票。倘若你喜歡上了一個人,那么,即使他對你的好再平常,依然會讓你心動。陳非譽仍舊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俞白。這是一趟從南到北足足十三個小時的旅程,俞白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他們穿過武陵山區(qū)幽深的隧道,淌過浩浩蕩蕩的長江,從云夢澤到江淮,再跨過黃河,地勢越來越平坦開闊,然后他們在一塊土地上看到了日落。北方的地實在是太平了,一眼望過去,盡頭就是天地一線相接。太陽已然熟透,沉重又緩慢地下墜,田埂間有蜿蜒的河,水流很細,像是特意留出來灌溉的灘涂和水渠,水光映射著落日余暉,好像里頭落了盈盈一捧碎金。“快看日落?!庇岚桌惙亲u一起湊到窗前。這一段日落的景象不長,很快就被高速飛馳的列車甩到身后,他們接著看到了一棵棵挺拔的白楊樹,還有隱藏在白楊樹里的屋頂平坦的房子。陳非譽感嘆:“真是和地理書上說得一模一樣?!?/br>這樣一場倉促的落日,卻美得讓俞白驚心動魄,俞白太喜歡這種北上的感覺了。他們在夜色里抵達長春。俞白說:“長春這個地名很好聽,這里明明地處北方,每年的春天很短,取名字叫長春,會讓人覺得,我是來這里過春天的?!?/br>陳非譽有些發(fā)困,他打了個哈欠:“是啊?!?/br>七月份的岳市已經(jīng)熱成了火爐,北方就涼快了很多,陳非譽提前在火車站附近定了快捷酒店,兩人開著手機地圖,沒多久就順利辦理了入住。陳非譽訂的是雙人間,收拾得很干凈。俞白進到房間里開始有些緊張,他把行李箱放好,坐到了酒店的椅子上,忽然覺得有點茫然。這茫然的情緒來得突然,像是看到陌生的酒店房間時被激起的反應(yīng)——實際上,他應(yīng)該更早有感覺才對。陳非譽把行李箱和俞白的并排放在一起后,看了一眼俞白:“出去吃飯吧?”在高鐵上吃得并不好,俞白迫不及待地點頭,似乎也想暫時離開這個房間:“別忘了帶房卡?!?/br>自由和俞白想象的不太一樣,他覺得有點害怕,但他沒敢跟陳非譽說。當陳非譽拿著身份證登記房客信息的時候,他心里顫了一下。俞白在想,未滿十八歲是否能夠獨自在酒店辦理入?。克髞聿胖?,十六歲以上就具備了完全民事能力,可以憑身份證入住。俞白終于意識到,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大,足夠成熟,等到真正離開了家庭和學(xué)校的庇佑,獨自面對社會,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沒用小孩。長春的夜色又濃又稠,像沒化開的墨。夜色會把迷茫、不安和恐懼渲染得更加深重。陳非譽問俞白:“想吃什么?”俞白拿著手機看美食APP,他努力把注意力從對未知的慌張里□□:“吃點地道的東北菜吧,小雞燉蘑菇、鍋包rou、殺豬菜……”火車站附近就有吃飯的地方,他們選擇了一家陳阿姨東北家常菜館。陳阿姨東北家常菜館跟陳非譽和俞白慣常見的南方飯店差別很大,這里幾乎沒什么裝修,兩扇大玻璃門上用紅紙貼著“鍋包rou”、“小雞燉蘑菇”、“大餡水餃”的字樣。大堂的陳設(shè)也簡單,里頭擺了四五張大圓桌,再往里頭有四人座的方桌。收銀臺在進門處,陳非譽和俞白剛掀開門簾,站在收銀臺旁邊嗑瓜子的阿姨就喊他們,分外熱情:“兩位是嗎,帥哥?”阿姨盤著頭發(fā),圍了一塊素凈圍裙,笑著的時候眼睛彎起的弧度跟收銀臺上擺的金燦燦的招財貓一樣。俞白不大能承受得住這份熱情,還是陳非譽游刃有余地接過話:“對,兩位。”“好,兩位帥哥,里面坐?!卑⒁桃话讶拥羰掷锏墓献?,領(lǐng)著陳非譽和俞白走到一張擦得很干凈的四人方桌上,“坐這里行不?想坐哪里跟阿姨說,都可以啊?!?/br>陳非譽看了一眼俞白,俞白已經(jīng)拉開椅子準備坐下,于是陳非譽也笑瞇瞇地說:“這里就好,謝謝阿姨?!?/br>“哎呦,好俊俏的男孩子?!卑⒁绦Φ靡娧啦灰娧郏斑@是菜單,看看吃什么?”陳非譽把菜單遞給俞白,俞白翻了翻,說:“要吃小雞燉蘑菇,還要鍋包rou?!?/br>俞白素來不愛說話,但在點菜的時候除外。他指了指殺豬菜,問:“殺豬菜是什么?”阿姨笑呵呵地解釋:“殺豬菜就是燉菜,里面有很好吃的五花rou,還有豬血腸和我們這邊特色的酸菜,可好吃了?!?/br>“腥不腥?”俞白聽到豬血腸的時候有點擔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