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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唐振翎也非常不著急,說著小孩子貪玩,說不定躲在什么地方玩得樂不思蜀呢。可是裴子浚覺得不對,他平日里雖然喜歡擠兌這個喜歡賴在謝珉行面前亮得可恨的徒弟,可是他知道唐不棄很懂事,不會這樣不打招呼,況且外面“亡靈”橫行,唐振翎怎么能這么放心讓自己的孫子這么亂跑。除非……除非他其實是知道唐不棄的下落的,才會這么有恃無恐。裴子??鄬o果,站在城門口茫茫然發(fā)了一會兒愣,忽然看見城門上站在一刑三娘和刑刃,他一躍而上,刑三娘回頭來,說,“我在等你父親?!?/br>裴子浚不知道刑三娘從哪里知道今天他父親會來,可還是靜靜的陪他母親等到了黃昏。天光將暮,他的父親果然來了,裴道修其實不年輕了,兩鬢沾了霜白,刑三娘也是,可是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刑三娘,永遠是當年那個扛著大刀說著一諾千金的小姑娘。永垂不朽。世上有些人說一個謊,似乎就是為了等待坦誠的那一刻。他沖著自己的妻子笑了笑,終于決定坦誠,“三娘,我騙了你,現(xiàn)在坦白,還來得及嗎?”“來不及?!?/br>裴道修錯愕了一會兒,卻聽刑三娘輕笑起來,“我進了你家的門,你還想趕我走?”時隔三十多年,連自己的兒女都有了自己的情愛糾纏,他們終于釋懷,其實再明顯不過,磕磕絆絆半輩子,每一次的抉擇都是那一個人,又豈是一個謊言能夠維系的。三十年的風雪都捱過來了,這個迂腐鬼卻來問后不后悔?裴道修也跟著笑了起來,“不敢不敢?!?/br>141裴子浚終于聽到了方家故事的另外一半,這個故事里,所有的細節(jié)都是真實可信的,除了方家大哥為愛妻千里求畫。裴道修篡改了方家大哥留在鐵皮匣子里的血書。“他留的字,是‘我之肝血,飼以幼蟲,千里相送,聊以慰藉’”裴門主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故事,就讓他來告訴你們吧?!?/br>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他后面跟著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廝。可是刑刃知道不是的,那個人千顏千面,卻從不愿意的袒露自己的本來面目,都是因為他小時候他說了一句,“面容昳麗,不好看?!?/br>從此少年愿意披千般皮相,卻不愿意用真容面對他,他呼吸一滯,連口舌也變得笨拙起來,“慕容……慕容狐?!?/br>慕容狐瞥了刑刃一眼,就再也沒有看他,反而平靜講起了那個故事。西南方氏本是制蠱世家,那一年方氏長子得到一本奇書,從此沉迷其中,做夢都想要煉成里面能讓人長生的蠱蟲,他隱居西北高原,對家人謊稱閉關(guān)修煉,其實是在煉制蠱蟲。他隱居五年,煉成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蠱蟲,可是書中記載的長生蠱,一無所獲。他自知平生沉迷蠱術(shù),說不準將來也會葬身于此,就和自己的一位好友約定,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是否還在人世,如果有一日不在了,就把他的殘骸送回西南老家,也算是給親人一個交代。“那個好友就是慕容狐?!鄙倌昴抗饬鬓D(zhuǎn),“準確的說,是上一個慕容狐?!?/br>慕容狐來看過他五次,到第六次他站在靜悄悄的山洞前,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已經(jīng)不在了吧?!?/br>慕容狐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替好友斂葬尸體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哪里有什么尸體,都已經(jīng)被蠱蟲啃噬干凈了,只剩下面無全非的半顆心,上面蠕動著一條貌不驚人的蟲子。他是一個煉蠱奇才,生來似乎就是為了煉蠱而生,最后又葬身蠱蟲肚腹,也算是得償所愿。于是他便收斂了他剩下半顆心,裝在一個鐵匣子,又將他早就寫好的家書放進去,托早就付了定金的鏢隊,將他的家信帶回家去。“所以,才會有下面的故事?!?/br>“歸家之路遙遙,到了西安方家的時候,鐵匣子里那半顆殘心和家書早就被蠱蟲啃噬干凈了,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密封完好的匣子,最后卻空空如也。”裴子浚沉默了許久,道,“后來那蟲子附了方大嫂的身體?”“不錯不錯?!蹦饺莺Φ溃巴馍媸锹斆鹘^頂。”裴子浚顧不得慕容狐口頭上占他的便宜,“‘千軍萬魄’迷惑心智,怪不得她會大開殺戒……”許久沒有開口的刑刃忽然開口,“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慕容狐沒有看刑刃,輕描淡寫的道,“那個慕容狐曾經(jīng)把我扔在方術(shù)士的蠱蟲窟三個月……除了對付蠱蟲,窮極無聊,只好看些他留下的日志消遣消遣……”刑刃看著慕容狐玩世不恭毫不在意的模樣,心如刀絞,他曾經(jīng)親手收回給予這個少年的全部溫存,給的時候只是一飯一粥,可收回時卻比不曾擁有的時候更加難當。他把他養(yǎng)成了畏懼黑暗的鳥兒,卻又親手放回黑暗中。“你……”那時害怕嗎?刑刃想問卻怎么也問不出口,只好苦笑。“可是現(xiàn)在城中的‘亡靈’們又是誰煉就的?”裴子浚又問。“當時方家命案時,有一個人逃出升天,一直活到了現(xiàn)在……不錯,真是那方氏大嫂的兒子?!?/br>“我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方法逃走了?是不是方大嫂被愛子喚醒良知,已經(jīng)不得而知了?!?/br>“后來,這個孩子被當時正在逃亡的姚千機收為徒弟?!?/br>“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做方浮。”68.第68章142“方???”裴子浚靜靜念出了這個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元卿口中聽說的,那個在百草堂閣樓上煉蠱的人,那個把他們關(guān)在囚籠中的人,那個面容憔悴似乎馬上就要老死的人。這個站在背光面的人,離他們那么遠,又離他們那么近。日暮時分,百鳥歸巢。站在城門上望去,整個洛京城盡收眼底。這座曾經(jīng)杏花吹滿頭滿城紅袖招的城池,這刻卻沉寂如斯,夜又要來了,整座城即將陷入無盡的黑暗中。“看,那是什么!”順著聲音望去,護國寺的后山上已經(jīng)蔓延起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