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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嗎?”這模樣和他們當(dāng)初路燈下討論一模一樣,只不過作答的人有了改變。沈嶼考慮了片刻,認(rèn)真道,“不,他是我的伴侶?!?/br>我的伴侶。他自己也躊躇了很久,像趙長安說的那樣,男朋友,伙伴,床伴,或者愛人。生命于每個人有長有段,邂逅的人事也有千奇百怪。找不出對這樣一個人的定義,除了伴侶二字。這二字當(dāng)是相互扶持,到老相攜的愛人知己,伙伴朋友。趙長安俏皮地問道:“那他要是有天死了呢?”女孩每次故作頑劣的問話,實(shí)則都戳破了美好的外皮,直抵心臟。“既是伴侶,必然同生共死,有何疑慮?”風(fēng)情月白,樹影婆娑。沈嶼平靜溫和的回答卻讓趙長安像見了鬼一樣。她無法避免地想起那一日谷衍霸氣獨(dú)斷的回答。她曾嗤笑那個臭東西的狂放自私,囂張任性,卻沒想過沈嶼這樣看似冷心冷性的人,也會有同樣的回復(fù)。阿澈會這樣對我嗎?那個溫雅的少年在梔子花下滿足地微笑。他會的。那么我會這樣對待他嗎?我為什么要陪他死?我眷戀生活,眷戀塵世,眷戀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可能是做不到的。我可能是做不到的。趙長安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她冷著聲音繼續(xù)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書記官?!?/br>沈嶼看著月下的花朵,安靜道:“查案子嗎?”“是的,我的父親二審由明國強(qiáng)公訴,我的確是想要查清楚其中真假?!?/br>青年人站起身,站在那多花旁邊。那朵花仿佛帶著他非常多的喜怒。有大雨滂沱,有陽光燦爛,有種種喜悅與悲哀。他注視著它,思緒萬千。趙長安皺眉道:“你知道我曾經(jīng)涉案其中,為什么不問問我有沒有線索證據(jù)什么的?”沈嶼坦白道:“的確,我曾經(jīng)很想問你,找你確認(rèn)。”趙長安睜大眼睛看著他,眼中寫滿了期待。沈嶼無可奈何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可我今天看見了你,你不是在努力融入新的生活嗎?!?/br>我就放棄了。舊夢滿是罪惡與鮮血,我又何必為了自己再將你攪入其中呢。趙長安難得安靜了一下,隨后聲音冰涼道:“怎么會有新的生活呢?”“天理昭昭,惡人不死,亡父不安,阿澈不安,我亦不安。”她毫不手軟地摘下那多帶刺的花,看向沈嶼,沉靜開口道:“你我聯(lián)手吧,我不信谷衍,我只信你?!?/br>“我告訴你所有所見所聽,直到最后走上審判之路,我也做你的人證,說出所有真相。”“書記官,讓我看看究竟有沒有罪行可以深埋黃土之下,緘默死人之口?!?/br>“我們合作吧?!?/br>沈嶼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道:“不要露出這種表情?!?/br>趙長安一鼓作氣立刻衰竭,她惱怒地看向沈嶼。沈嶼清雅的眉目在月下溫和沉靜。“查清真相是必走之路,但你不要因此扭曲自己的本性?!?/br>他的聲音清涼,像從巖石下流淌的溪水,映出山光月色。“我曾經(jīng)像你,為了查出什么得到什么,偽裝自己壓抑自己,精疲力盡,卻依然毫無收獲,那一刻孤獨(dú)感像山洪淹沒了我?!?/br>“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即使我努力不想成為別人的負(fù)擔(dān),依然有人在背后不斷為我做出犧牲,做出讓步?!?/br>“他們是朋友,是親人,是伴侶?!?/br>“負(fù)荷實(shí)在沉重,當(dāng)我選擇與人分擔(dān),它便不再是枷鎖,而是目標(biāo)?!?/br>“懇切地說出你的請求,會有人給你回應(yīng)。”比起獨(dú)立承擔(dān)而言,人類總是更加習(xí)慣嘗試地交出信任,獲取信任,最后擁有信任。獨(dú)立支撐的夜晚太過漫長,譬如旅人跋涉,孤海泅水,荒野求生。當(dāng)我選擇交付,不意味著我的軟弱和無能,而是我的信任與托付。這是比我的全部生命,更加珍貴且深刻的。漫長的路,終究有人回首,有人與你并肩。前方傳來腳步聲,趙長安抬頭看去。那人似有不悅道:“你怎么不跟上來?”沈嶼笑著迎上去。萬幸我等到了他。那多花在一旁靜靜地盛放,馥郁又芬芳。假期沒有太久,第二天沈嶼就去上班了。北京的早晨,到處都堵成一片。地鐵上人頭攢動,沈嶼接聽很是不便。“嗯,準(zhǔn)時下班?!?/br>“明天有事。”谷衍正開車,問道:“什么事”沈嶼抓住橫桿扶手,人群涌來涌去,身體接觸幾乎無法避免。他好一會兒才接上話。“沈佳期的房子,要繳物業(yè)費(fèi)?!?/br>谷衍笑道:“他不是都不在北京住嗎,也要繳費(fèi)?”“原本是我爸的,后來轉(zhuǎn)到他名下了?!?/br>谷衍感覺到他的無可奈何,道:“我也有案子,還要出差?!?/br>地鐵終于到站,沈嶼長舒一口氣。看著他消失在視線,夏沉淵從廣告牌后走出來,緩緩離開。“追蹤器放好了?”“放好了?!?/br>“信號屏蔽器也裝好了?”夏沉淵問道:“需要這么謹(jǐn)慎嗎?”那人神色如雪:“我喜歡一擊必殺,不喜歡獵物掙扎?!?/br>顧勛朝他扔過去一把□□:“試試這把Scout改良版?!?/br>夏沉淵試了試手,果然不錯,道:“你最擅長的是槍支改裝?”顧勛重新?lián)Q上手套,似乎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到了明天,你自然知道?!?/br>顧勛低聲說道。午夜十二點(diǎn)。趙柔自睡夢中驚醒。“怎么?”谷明遠(yuǎn)睡得淺,妻子微微一動,他就醒過來了。“沒事?!壁w柔的的長發(fā)被汗水浸透了,散落在臉上。谷明遠(yuǎn)沒說什么,起身給妻子泡了杯姜茶讓她暖身。姜茶并未給她慰藉。趙柔依然感覺自己泡在冰冷的雪水中,遍體寒涼。“你不能傷神熬夜?!惫让鬟h(yuǎn)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