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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到條凳上,現(xiàn)在還有點心有余悸。 嚇壞了的小老鼠早早收了挑子回道觀。剛到巷口,竟又看見那赤腳和尚迎面走來。 “呀!”商響張口結舌,驚得差點現(xiàn)了原形,“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和尚高興的湊了過來,口氣比之前要親熱得多:“小響,你知不知道流云觀在哪里,我都找一圈了?!?/br> 商響立馬警惕起來:“大師找流云觀做什么?” 和尚抬頭望了望天:“看望故人?!?/br> “故人?” “他叫肖吟?!?/br> 小老鼠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情更加復雜了,不信這臟和尚會認識道長。 正要扯謊糊弄過去,卻聽到了肖吟沉緩的聲音從巷子里傳出: “白悟虛,你來了?!?/br> 和尚斜側過身,視線越過商響,看著慢慢走出來的灰袍道士,笑道:“啊,我來了?!?/br> 小老鼠睜大了黑而且圓的眼睛,驚訝的想,這兩人還真認識啊。 第五章流云觀 其實不能怪和尚找不到地方。 小道觀實在是太舊太破了。從前寫著“流云觀”三字的木匾額早就在風吹日曬下裂了口,碎成兩半,掉下來的時候差點砸到人。后來被商響當柴火燒了。 這座道觀是很久之前二府衙鄭家捐的,據(jù)說剛開始也熱鬧過,后來才變得冷清寥落無人問津。 和尚一路從西北過來,蓬頭垢面風塵仆仆,身上的衣服破了,一雙赤腳上滿是黑泥。 肖吟看了和尚一眼,皺眉說:“先把自己弄干凈,信上寫的事不急?!?/br> 和尚瞇起眼睛笑了一聲:“這是嫌我臟?” 肖吟點了一下頭,毫不客氣的說:“嫌?!?/br> 和尚很委屈的望向商響,抱怨道:“他這是什么毛?。俊?/br> 商響沒理會,挑著擔子進了小屋。 出來的時候和尚還在那兒,抬頭瞧著梧桐樹上沒掉光的幾片葉子出神。聽見腳步聲,這才低下頭看著商響,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一笑。 “小響,天冷了,我不想用井水洗澡?!?/br> 商響看了他一眼,心想做和尚的不是要吃苦修行嗎?聽說還有大冬天坐在瀑布底下沖水的,怎么這會兒還嫌井水太涼。 不過想到對方是道長的客人,商響也不好太怠慢,挽起袖子去后院打了兩桶水,拎著進了廚房。把頭埋到灶臺下生好火,又拎起水桶往鍋里倒。 剛要使力,就覺得手上一輕,一雙大手把他手里的木桶接了過去。 抬頭一瞧,竟是和尚。 大概是知道他忌憚,和尚斂去了身上的佛光。 “肖吟平時就讓你干這些?” 商響為了討好道士,早就干慣了伺候人的活,一直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和尚這一問,到讓商響覺得是他大驚小怪。 灶膛里,火焰劈啪作響,商響蹲下去,又給添了一把柴。 頓時,火燒得更旺了。 和尚也蹲了下去,和老鼠精一塊兒盯著熱烈跳動的火苗。 商響扭頭看了眼和尚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側臉,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只小老鼠時,和兄弟姐妹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情景。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你擠我做什么?”等回過神,才意識到和尚靠得實在太近。商響這會兒已經(jīng)不怎么怕他了,伸出細白的小手推了他一把。 怎奈和尚生得又高又壯實,商響一下子沒推動,到讓和尚兩個小碎步一挪,靠得更近了些。 “起開起開,燒著火呢。”商響甩起蒲扇扇火,很不耐煩的趕他。 和尚笑道:“剛到渝州就聽妖怪們傳,說有只老鼠精看上了肖吟,原來這事兒是真的?!?/br> 商響飄過一記眼刀,心想這關你什么事。站起來盯著鍋里翻滾的水,不陰不陽的說了句:“水漲了。” 話剛說完,他就愣住了。 剛才被和尚身軀擋著沒瞧見,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肖吟立在門口直盯著他。 兩人視線一交匯,商響立馬有些怯,可又舍不得移開目光,一徑望著那雙像是盛著一汪月色的眼,像個呆子。 “你們做什么?” 肖吟皺著眉,像是不高興,可仔細一看,好像又不是。 和尚扭頭,盯著肖吟笑得別有深意:“還能做什么,燒水洗澡唄,你不嫌我臟嗎?” 商響回過神來,忙問:“你怎么過來了?廚房都是柴灰。是屋子里缺什么嗎?” “不缺?!毙ひ骼淙坏溃澳愀疫^來。” 商響趕緊越過和尚跟了上去。 肖吟頭也不回,像是料定了他會跟著一樣。 “什么事呀?”及至進了房間,肖吟還沒開口,商響有些困惑,忍不住問他。 “白悟虛不是客人,你不用伺候他?!毙ひ骼渲樥f到。 商響愣了愣,想說你和和尚不是朋友嗎?話到嘴邊卻也沒有問,他怕多嘴了要惹肖吟不高興。 最后只笑著應承道:“都聽你的,你不喜歡以后我就不管他了?!?/br> “嗯?!毙ひ鼽c了點頭。 商響還想找些話題和他多說些話。想起之前肖吟說過,想知道那具尸體身上的味道,于是在衣服的小口袋里翻翻找找,掏出了那張包著碎rou的帕子,雙手捧著遞到到肖吟面前。 “里邊包著碼頭上那具尸體上的rou,不干凈,你聞一聞味道,手就不要碰了?!?/br> 肖吟抬起眼皮看著商響,發(fā)現(xiàn)他鼻尖沾了一點柴灰,鬼使神差的,伸手在他鼻子上抹了抹。 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呆了商響,像是不可置信般的睜大了眼。目光定在肖吟收回的指尖,一動也不能動。 肖吟對此毫無所覺,握住老鼠精的手腕低頭聞了聞。 已經(jīng)有些脫水的rou塊殘留著淡淡的香。這種香味很奇特,像是混雜了無數(shù)種花香,說不出具體是哪一種。卻偏有種醉生夢死的甜膩。 這和他記憶中的味道有些相似,卻又不是。 那種味道,要更清冷一些。 肖吟松開了商響的手,指尖上殘留著脈搏跳動的觸覺。 “好了,丟掉吧?!毙ひ髡f。濃黑的眼眸毫不掩飾的展露著內心的失望。 商響不忍看他這樣的神情,卻又卑鄙的冒出一絲竊喜。 他是只老鼠,不是圣人,不想做成人之美的好事。日日盼著肖吟的夢只是個夢,盼著他夢里許出去的三生三世成不了真。 可是,他太喜歡肖吟了,見不得漂亮道士有一丁點不高興。見他蹙眉,就忍不住想要為他分憂解難,哄他開心。 “好了,你也別不高興了,這個味道不對,以后再慢慢找就是了?!?/br> 商響說完,只覺得喉頭一陣發(fā)干發(fā)苦。 肖吟望向窗外,目光深沉得叫人瞧不懂。 “沒有時間了?!彼f。 商響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正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