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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步子有些踉蹌。 “道長,慢些……” 本來不遠(yuǎn)的路,卻走得商響有些氣短。 肖吟回過身,眉頭皺著,不由分說的拿過了商響手里的擔(dān)子。 握著他的那只手卻絲毫沒有松開,只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移動,直到捏住手掌。 道長的手暖而干燥,與濕冷的冬天對比鮮明。他放緩了腳步,讓商響有余裕抬頭看他。 因?yàn)楸恍ひ鳡恐瑥南锟诘降烙^的一段路,似乎變得比以往長了許多,石板縫隙里滑膩的青苔散發(fā)著潮濕的味道,手心卻暖烘烘的舒服。 商響呆呆的看著扣在一起的兩只手,露出一個傻得不能再傻的笑。 肖吟眼瞼微斂,指腹像是不著意的動了動,劃過了商響的手心。 “你笑什么?”肖吟問。 商響黑而圓的眼睛彎了彎,到底沒敢說什么太過親密的話,只是看著夕陽道:“今天天氣真好?!?/br> 肖吟不做聲的看著他,掌心貼的更緊。 “你和茶館那對姐弟關(guān)系很好?” 肖吟突然問。 “唔。”商響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有些雀躍,“他們是我在城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肖吟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藏在夕陽投下的晦澀影子里,商響沒能瞧見。 往前走了幾步,才又聽到道士冷清的聲音:“以后不可同女子過分親密?!?/br> “嗯。”商響老老實(shí)實(shí)的點(diǎn)頭,卻鬧不清為什么會突然說起這個。 “還有那對母子,也不要接觸太多。” 商響乖巧得像個孩童,握緊了肖吟的手:“好,我都聽你的。” 肖吟滿意了,眼中露出些許愉悅的神情,但同樣藏在晦澀的影子里,誰都沒能看見。 及至到了道觀門口,他才放開了了商響。手掌分開時,冬日的涼風(fēng)劃過手心,叫他無端的生出了些后悔。 商響連忙接過被肖吟輕飄飄握住的擔(dān)子,同時攥緊了手心,不想讓與道長手掌相貼的觸覺這么快跑掉。 道觀的大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花妖少年坐在禿了的梧桐樹下,對著進(jìn)門的兩人微微笑。 他笑的冷清,笑得不含情意,笑得高貴圣潔。絲毫不像夜夜yin亂,吸人精元的花妖。 肖吟邁開大步走過去,一把抱起了他,口氣既憐又愛:“外面太冷,你身體不好,我們回屋去吧?!?/br> 商響孤零零的站在門口,脫力似的沉下肩膀,緩緩松開掌心。那竭力想要留住的溫暖觸感,到底還是隨著冬天的冷風(fēng)飄走了。 巷口到道觀那一段路,像是一場毫無根據(jù)的臆想,叫商響以為自己在青天白日里發(fā)了夢。 他望著那兩人幾乎要融為一體的身影,望得久了,就扯出一個笑,睫毛下沾著釉色的黑眼睛微微彎起,像是個高興的表情。 他本可以在心里罵花妖發(fā)浪發(fā)賤,可他罵不出。 那少年眼中純凈光明,罵了反倒叫自己狼狽不堪。 商響一向是只要臉面的老鼠,只在面對肖吟時不需要自尊。別的人要想糟蹋他心里的山清水秀,卻是抵死了都不能。 漂亮圣潔如花妖不能,天王老子西天佛祖也不能。 商響一如既往的殷勤,將肖吟伺候得熨帖至極。 和尚問他:“你這是圖什么呢?” “不圖什么?!鄙添懸贿吥貌冀碜哟曛?,一邊回答,“我喜歡他?!?/br> 氤氳了滿室的煙霧中,隱約浮動著商響白生生的rou體。像是籠了一層紗,叫人看不真切,只有那雙黑眼睛清晰得驚心動魄,透過水霧,瞧得人心猿意馬。 和尚愣了一愣,心說肖吟好不識貨,小孩子哪會有這樣的風(fēng)致,叫他這心離塵埃的出家人差點(diǎn)動了念。 偏生商響毫無所覺,捧著水瓢掬了半瓢水,順著筆直潔白的脖頸緩緩倒下,溫?zé)崴饔巫哌^皮膚,撩撥出一層粉色。 “小響?!卑孜蛱搾熘唤z玩味的壞笑,“給我搓搓背吧?!?/br> 商響堅(jiān)決的搖頭:“道長說了,我不用伺候你?!?/br> 和尚走過來,停在了距離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我又不是肖吟,才不使喚你?!?/br> “道長沒有使喚我。” 辯駁的話很自然的脫口而出,又引得和尚一陣笑。 “你笑什么笑?”商響瞪著赤身露體步步逼近的和尚,兇巴巴的吼他。 “你到是護(hù)著他?!焙蜕幸膊恢鴲?,帶著三分無賴七分調(diào)笑,將英俊的臉湊近了老鼠精,“我這脫光了讓你看,你就一點(diǎn)兒不動心?” 商響上下打量和尚。 只見他寬肩窄腰肌rou修長,一張俊臉也很有看頭,是會招蜂引蝶,叫人暗送秋波的長相。 可是,別人長得再好看,總歸不是肖吟。 “你生得丑,我不動心?!鄙添懻f。 前半句是玩笑話,后半句卻是他的本心。 和尚被氣笑了,拿起浴盆里的水瓢直往商響身上潑水,他氣急敗壞的吼:“老子長這么大還沒被人說生得丑過?!?/br> 商響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水,冷不丁cao起藏在木盆后的半邊葫蘆,眼疾手快的對著和尚泛著青色毛茬的光頭扣去。 老鼠精笑得開心,和尚卻被半瓢涼水澆了個透心涼。 “小響你太不地道了,我這么嬌弱,這大冬天的怎么經(jīng)得起涼水潑?!?/br> 商響瞧著和尚直打哆嗦的狼狽樣兒咯咯笑,揚(yáng)起小小的下巴很是得意: “讓你潑我!” 浴間里的笑罵聲穿過小小的院落傳入肖吟耳中,叫他覺得心煩。 卻又好像不是心煩,遠(yuǎn)比心煩來的焦灼,說不清是什么。 懷里的花妖環(huán)過他的脖子,迫切的扭動著柔軟腰肢,索求著賴以為生的歡愉。 “回雪、回雪……”肖吟低聲呢喃著宿世愛侶的名字。 然而,花妖少年只是看著他,視線寒冷又悲憫。 “肖吟,我已經(jīng)不是洛回雪了?!?/br> “不。”肖吟竭力否認(rèn),“你只是還沒想起來……” 花妖攀住他的肩,身體迷亂的聳動顛蕩。開口卻又說不出的冷靜清醒:“南山洛回雪早在千年前就消解在了歸墟之中,我不是他……” 肖吟低頭含住花妖泛著冰冷香氣的唇,將那些他不想聽的話堵在了口中。 花妖少年抱緊了他,閉上眼睛放縱著妖物的本能,直到月上枝頭,才結(jié)束了這場荒唐。 第十四章洗鳥 商響站在窗前,將腳尖踮得老高。從一件壓箱底的舊棉衣里摳出些泛黃發(fā)黑的破棉絮,一點(diǎn)一點(diǎn)塞進(jìn)漏風(fēng)的窗縫里。 這破屋子,不但漏風(fēng),還不隔音,光聽著就叫人煩。 商響一邊罵,一邊恨恨的揪著棉花。 他踮了半天腳,努力往上蹦了蹦,伸長了胳膊卻還是夠不到最高的縫隙。這樣幾次過后,壞脾氣竄上腦門兒,氣急敗壞的將開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