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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春日失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7

分卷閱讀177

    推開。

    趙云今坐直, 靜靜凝視著他,側臉被窗外投進來的月光映得透亮。

    她松散的頭發(fā)柔軟地垂在半腰, 在這清明的月色里不見了平日的嫵媚, 整個人罩在股恬靜溫和的氣質里。江易記憶里的趙云今或妖嬈或俏皮,但從沒見她這樣柔順安靜過,她身上仿佛多了點什么, 那是種連江易都說不清的東西。

    趙云今下了床,赤腳踩在地毯上,她抽出梳妝臺上的一個小盒,從里面倒出一枚釘子來。

    “四年前他的尸體火化,我在焚化爐前站了兩個小時,從一個活生生的人到一具冰涼的尸體再到一捧白色骨灰,除了這枚釘子,他什么都沒留下。制釘匠說這釘子是用來釘棺材的,我問過醫(yī)生,一枚釘子打進腿骨還要保證骨頭不被砸得粉碎,人力很難做到,只能是機器壓進去的,我在慶祥釘廠找到了做棺材的機床,也檢測出了指紋和血液?!?/br>
    趙云今從抽屜里掏出兩頁紙:“這是我在霍璋書房電腦里查到的名單,一份是推測的林清執(zhí)死亡日期當天松川藥廠派去小東山提貨的人員,一份是當天留守小東山值班的人,我在這兩份名單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巧合?!?/br>
    她說得很慢,視線一直落在江易身上,他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躺在床上,盯著吊頂?shù)乃艨础?/br>
    “烏志、孫玉斗、韓巴,還有金富源,他們都出現(xiàn)在這兩份名單上,落到現(xiàn)在的境遇也都和你脫不了干系。我把小東山那份名單拿給雙喜看,他告訴我,其他人不熟,但名單上一個叫宋軍的男人他認識,宋軍兩年前和你玩得不錯,你常帶他去油燈街,不久之后他就感染上艾滋回了老家。”

    “五個人。”她說,“我記得你房間桌上有五朵從來不清理的薔薇花,你說那是倒計時,既然是倒計時,那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朵花……”

    她問:“是誰?”

    江易坐起來點了一根煙。

    趙云今打開窗戶,晚風吹進來,將他指尖的煙霧吹散。

    “賀豐寶來找過我,這些年警方一直沒放棄追查,現(xiàn)在已經掌握關鍵線索,只差一個人了,你把金富源弄到哪去了?”

    江易一直沒說話,一根煙抽見底,又續(xù)上一根。

    “賀豐寶送了我一束玫瑰,我才想起來自己今年也才二十二歲。”趙云今望著那束被她插在桌角的玫瑰花,輕聲說,“這些年在霍璋身邊,處處小心,步步為營,過得已經不知道年月了,以前是逼不得已,現(xiàn)在塵埃就要落定,我也累了。”

    “阿易,把金富源交給警察,剩下的事讓他們接手吧?!?/br>
    江易沉默了很久,問道:“然后呢?”

    “就算警察查出了真相,然后呢?把他們收監(jiān)投牢,在里面好吃好喝過完一生,又或是給一針不痛不癢的安樂死,早登天堂?我從來不信有輪回煉獄,死對一個人來說,是最大的解脫?!?/br>
    他面容很平靜,像極了風雨前夕無波無瀾的香溪水面,可水面的平靜下總是掩藏著洶涌澎湃的波濤,潛藏在暗處無人能窺見的深底。

    他說:“你既然知道了那些事,就也應該知道,我手上沾的血已經洗不干凈了,把金富源交給警察,我呢?”

    他話問得淡然,但內容卻字字凌厲:“你要把我也交給警察嗎?”

    趙云今不語,淺淡的眸色里暈染上深邃的情緒。

    “云云?!苯滋ы?,“別再繼續(xù)了,重逢第一天我就說過,要你離霍家遠點,這渾水我一個人趟就夠了。有些事我一定要做,也只能我來做,我必須親手了結了它。”

    “為什么非要是你?”

    江易又陷入沉默,低頭抽煙。

    金富源一旦落入警方手里,江易這些年的所做作為一定無法脫罪??山鸶辉床唤唤o警察,相當于大好的線索戛然中斷,警方長久的努力也就此白費,只能寄望于江易,可江易對她諱莫如深,過往與這些年的種種一概不提。

    兩種結局,全在趙云今的一念之間。

    她觸弄著花瓶里開得正艷的玫瑰,靜了許久,低聲說:“你走吧?!?/br>
    她背對著窗外的月光,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江易也不想看清楚。

    如果趙云今是他用盡滿腔少年熱血捧在心尖上的愛戀,那林清執(zhí)則是他奉若神明般,向光的信仰。他們把他熱血澆滅,將他的信仰打碎,讓他往后余生的前路又回到一片漆黑。他放棄了所有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原本就不該有牽掛。

    “以后別再來了。”

    江易抬起頭,隔著裊裊的煙霧,看見趙云今流露出一種罕見的柔軟的神色,但那也只是稍縱即逝,他再看時,她又笑得沒心沒肺了:“總是這樣露水情緣一起過夜,說不定哪天就被霍璋知道了,我還要待在他身邊,得為自己的以后考慮?!?/br>
    “你離開他?!?/br>
    “我怎么離開?”趙云今低垂著眼眸,漫不經心說,“警方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知道,也不會把一起案子的成敗交付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為賀豐寶當了這么多年線人,只要一天沒有結案,我就不會走?!?/br>
    江易指尖的煙燒過一半,他卻沒有再遞到嘴邊,長長的煙灰掉到地毯上,他伸腳踩滅。

    他起身朝外走,經過柜子時瞥見上面放了一個長條形的塑料紙,他拿起來看,是裝驗孕棒的袋子。

    他將手里剩下的一截香煙按滅在桌上,轉身進了臥室的衛(wèi)生間。

    剛丟過垃圾,袋子里只有一根細細的驗孕棒外沒有別的東西,他撿起來,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兩條紅線。

    江易靜靜盯著那矚目的紅色。過了很久,他回頭望,趙云今捻著瓶里的玫瑰花,花瓣七零八落地灑了滿桌。

    “這是霍璋的孩子?!彼χf,“與你無關?!?/br>
    從以前起趙云今就厭惡避孕套的橡膠質感,不準他戴,避孕全靠事前吃藥,江易以為這次也一樣,他沒想到趙云今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敢拿孩子的事開玩笑。但當她嘴里提及霍璋時,他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霍璋從前問過,一塊蛋糕要怎么分才能吃得最多,他的回答是開源節(jié)流,截斷烏玉媚這一條顯然沒有滿足他的貪婪。

    霍璋想要的比那更多。

    那天夜里趙云今突然上門也有了解釋。

    她的柔,她的熱,她的吻,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對他的愛戀和情感,而是另有所圖。

    他嗓音嘶啞:“你用這種方式替霍璋爭家產?”

    趙云今從未在江易臉上見過這樣澎湃的怒意,他的眼睛和神情里的每一寸都蘊著沸騰的火焰,快要將她整個吞沒了。但她依舊笑容不減:“既然是霍璋的孩子,替他爭家產是應該的?!?/br>
    那截驗孕棒在江易手里咔嚓斷成兩半,他走過來,一把拉住趙云今將她抵在化妝臺上:“這是不是霍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