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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氏的居住地變成了鬧市。 其他人被吵得推開窗,看清發(fā)生的事情后,又紛紛露出無奈而包容的笑。 ——是祭司大人啊。 ——祭司大人總是跟小孩子一樣。 ——這才是祭司大人啊。 鬧了一會兒,孩子們才心滿意足,又準備著去給下一個將軍送祝福了。 裴沐倚在門口,對他們揮手,然后又看向一旁。 夜色中,一直有個青年守在火光下。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小姑娘姚榆身上,現(xiàn)在姚榆他們要走了,他也準備離開。 “朱雀祭司也在?”裴沐一挑眉,“你跟著姚榆來的?” 秀麗卻刺人的朱雀瞥來一眼,有些酸酸地哼道:“她倒是很喜歡你!” “我比你好看,人家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裴沐理所當然地說。 朱雀磨了磨牙,卻沒再說什么。他轉(zhuǎn)過身,追姚榆他們?nèi)チ恕?/br> 等他們的笑鬧又在下一處地方想起,裴沐才關(guān)上門。 室內(nèi)火光搖曳依舊,媯蟬正倚在一邊,手里把玩著那個花環(huán)。 裴沐若有所思:“沒想到,朱雀與姚榆的關(guān)系很好。他們莫不是親戚?” “不是?!眿傁s已經(jīng)將扶桑高層的關(guān)系摸得清清楚楚,此時便仔細解釋,“姚榆是青龍祭司第五個女兒。青龍祭司還有個長女,只比朱雀祭司小兩歲,我聽說他們兩人訂過婚,差點就是夫妻。” “差點?” “七年前,那姑娘隨軍外出征戰(zhàn),結(jié)果中了敵人的埋伏,戰(zhàn)死了?!眿傁s說,“那次,姚森也領(lǐng)軍在外。當時他本可以去救援那支軍隊,但他選擇去救另一支軍隊。也因為這件事,青龍祭司與姚森關(guān)系冷淡,朱雀祭司也頗為怨恨他?!?/br> 裴沐心中一動。 青龍祭司的長女,朱雀祭司的未婚妻,姚森的選擇…… 她問:“為什么姚森要去救另一支軍隊?” “聽他說,那支軍隊人數(shù)更多,而且大部分都來自盟友部族。七年前扶桑部崛起不久,需要穩(wěn)固聯(lián)盟關(guān)系?!?/br> 媯蟬遲疑片刻,嘆了口氣:“也有一種說法,說姚森是故意讓更強橫的本族軍隊犧牲,好削弱大祭司的權(quán)力,幫先首領(lǐng)奪權(quán)……我,我是不大信的。” 她自己卻也說得頗為猶疑。 裴沐心中模模糊糊地閃過一些東西。關(guān)于不久前發(fā)生過的對話,還有一些她突然想到的、隱約的聯(lián)系…… 大祭司的絕對權(quán)力…… 扶桑首領(lǐng)父子,青龍祭司,朱雀祭司…… 七年前死亡的姑娘,隱約的怨恨…… 內(nèi)鬼…… “阿沐?” “……沒什么?!毙畔⑦€是太少,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嫌疑也都像是她的多思多疑。 面對好友擔(dān)憂的目光,裴沐想了想,鄭重問道:“阿蟬,你幫我個忙。今后你幫我多注意一下姚森、青龍、朱雀的動向,好么?” “這有什么好不好的!”媯蟬高興起來,一巴掌拍上她的肩,豪氣道,“你擔(dān)心什么?我是喜歡姚森沒錯,可阿沐永遠比任何男人都重要!交給我,但凡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我都會記下?!?/br> “阿蟬,謝謝你?!迸徙逯刂氐負肀?,又隨口說,“這么說,明日春狩,你要跟姚森一起?” 誰料,媯蟬搖頭說:“他說臨時有事,讓我先自己玩。” “臨時有事?”裴沐一怔,“他什么時候說的?” 媯蟬左手拿起剛剛孩子們送來的花環(huán),右手攤開,露出一枚刻了字的竹簡。 她說:“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這花環(huán)原來是他做了叫人送我的,竹簡也綁在花環(huán)上,說是道歉?!?/br> 裴沐接過竹簡看了看。上頭信息很簡單,就說明日有事處理,不能一起狩獵,請阿蟬原諒。 她想了想,說:“今晚我住你這里罷。明日一早,我想去看看姚森做什……” 話音未落,門口卻又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這一回,開門的是裴沐。 “誰……哎!” 她捂住額頭。剛才,有個什么東西輕輕往她額頭戳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在門口的火光映襯下,一只用枝葉捆出的小鳥浮在她面前。 小鳥做得活靈活現(xiàn),兩只烏溜溜的眼睛極為有神。剛才就是它啄了裴沐的額頭。 它一開口,傳出的卻是大祭司的聲音。 “夜深了。裴沐,回來?!?/br> 裴沐瞪著這耀武揚威的小鳥。其實小鳥當然是可愛的,但一有了大祭司冷淡高傲的聲音,小鳥就也變得討人厭起來。 “我住媯蟬這兒。”裴沐干脆拒絕,就想把門甩上。 篤——! 小鳥雙翼后展、脖子一伸,如利箭沖來,重重將門撞開。 “我的門!”媯蟬頓時心痛,“阿沐,你要么還是回去罷!有什么事,明早再說?!?/br> 裴沐:…… 小鳥張口:“裴沐,回來?!?/br> “……知道了,知道了!” 副祭司大人認輸?shù)乜逑码p肩,往外邁步,口中還嘀咕:“催那么急做什么?月亮還沒完全升上中天,你這時候不都還沒睡么?” 這回,小鳥卻一言不發(fā),好似什么也沒聽見了。 它只是安靜地停在裴沐肩上,不時扇一下翅膀,似乎頗為愉快。 媯蟬扶著門框,望著好友隨風(fēng)遠去。 她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阿沐似乎并非單相思。 在這個初春的夜里,月光格外明亮,如水洗濯萬物,令人的心情也清爽不少。 但正如夜色依舊沉沉壓著星月,在這清爽的笑意背后,仍藏著一絲無法消除的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入夜以后,神木廳中。 大祭司觀星測算。 副祭司不在的第一個時辰。 副祭司不在的第二個時辰。 副祭司不在的第三個時辰。 大祭司轉(zhuǎn)身走向公文案臺,用神木掉下來的葉子,熟練地綁了兩只小鳥。 其中一只小鳥振翅,轉(zhuǎn)眼消失。 大祭司則捧著另一只小鳥,神情嚴肅: “夜深了,裴沐,回來?!?/br> #老婆不在的每一刻,想她!# 第15章 內(nèi)鬼是他? 這一年的春狩,始于一個云霞清爽的日子。朝霞既不過分濃郁,也不流于疏淡,恰如女子裙擺上一抹淡雅的色彩。 朝陽照耀神木廳,令新生的翠色更加濃郁。 裴沐坐在神木上,扒著樹干,眼睛緊緊貼在上面,正仔細搜索著什么。 大祭司抱著一筒蓍草站在樹下,不時搖動一下竹筒,令其中被曬干的、寫好卜辭的蓍草草莖相互碰撞。 他本該專心致志,卻忍不住抬頭去看樹上。如是重復(fù)了好幾次,他變得越來越心神不定,最后有點煩躁地放下竹筒,干脆徹底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