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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甚靈活,才跑兩步就跌倒在地,一時沒爬起來,就被壯漢一步追上。那只黝黑兇惡的手就快要拽到他后衣領(lǐng)的時候,一只白皙的手優(yōu)雅地伸出來,捏住了壯漢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輕輕松松地捏住壯漢粗壯的手腕,看著沒什么力氣,可壯漢卻覺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鐵鉗鉗住了,一動不能動。作為這條街里最威風(fēng)的刺兒頭,壯漢還沒有被誰這么大膽地冒犯過。他勃然變色,氣恨地轉(zhuǎn)過頭來,想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無知小兒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他只看見一位模樣矜貴的白衣少年郎,笑吟吟地看過來,輕描淡寫地將他的手一甩。壯漢頓時覺得整只手都麻了,抬都抬不起來。他臉色一變,心知是遇到了狠角色,咬著牙強撐著場面叫囂:“你誰?!報上名頭來!”白衣少年懶散地瞥他一眼,笑意不減,很好脾氣地回了他一句:“江湖無名某,不值一提。”壯漢還想在說話時,然而下一瞬他只覺渾身發(fā)麻,一時站都站不穩(wěn),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舌頭仿佛腫了一圈,張口只能發(fā)出嗬嗬之聲。周圍其實還有三兩人在吃東西的,可都沒人扶他,這壯漢在這條街上撒潑是出了名的,誰都不想招惹一身臟。白衣少年也不理他,轉(zhuǎn)身幾步就到了小男孩面前,朝他伸出手:“還能站起來嗎?”小男孩低頭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手,沒有說話。白衣少年就笑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手腕兒一抖,就變出來一件大氅,灰白絨毛的領(lǐng)子邊,看起來就軟絨絨暖乎乎的。他伸手一抖,就用大氅將小男孩整個兒裹了起來。脖子處一圈毛絨絨將男孩大半張臉都掩住了,小男孩耳尖地聽見旁邊有人竊竊私語:“啊,是一位仙修呀?!?/br>仙修。那是什么?他茫然地咀嚼這個陌生的詞,身體卻陡然騰空而起,他下意識要掙扎,后背卻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清潤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要亂動啦?!?/br>白衣少年是單手抱起他的,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小男孩輕飄飄的,隔著大氅抱著,都覺得骨頭硌手。小男孩被他拍得僵直了身體,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這個姿勢讓他和少年極為靠近,他一抬眼就是少年精致的側(cè)臉和如玉的耳垂,那膚色白皙又細嫩,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矜貴慣了的。肚子忽然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長時間未進食終于讓腸胃開始抗議。他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羞恥得恨不得立刻挖個洞鉆進去。白衣少年也聽見了這聲音,有點兒憐惜,抱著他快步走進一家早食鋪子里,找了個吹不著風(fēng)的位子坐下,利落地點了一堆吃的。吃食做好送上來還需要時間,白衣少年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張雪白的帕子,又找店家討了一碗熱水,倒水浸濕了帕子,溫柔細致地替他擦拭小臉。擦完了臉又擦擦手,最后少年手指點點,施了個小術(shù)法。普通人承不住太多靈力,他便只能用靈力凝出一團軟乎乎的云朵似的小白團,讓男孩抱著暖手。吃食很快被送了上來,米稠rou香的粥,剛剛出籠的小rou包,雪白的饅頭,一碟子素菜炒rou片。很常見的吃食,他每天在這里徘徊,能見無數(shù)次。氤氳熱氣飄散在眼前,他隔著這朦朧的霧氣,小聲地問:“你叫什么?”……“知弦?知弦——!”室友爽朗的嗓音忽然響起,聽起來似乎很激動,“你的配音獲獎了哎!人家叫你報個名字上去呢!怎么說,你要報真名嗎?”“?。俊北怀承训纳蛑颐悦院乇犻_眼,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他,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室友在說什么,“什么名字?”室友恨鐵不成鋼:“你之前投稿的配音拿一等獎啦,主辦方要公布獲獎信息了,問你要放真名呢還是要披個小馬甲啊?”沈知弦打了個呵欠,終于想起來這么一回事。他側(cè)了側(cè)頭,倦倦地將腦袋埋進被子里,開啟播放了一整夜的藍牙耳機從他頸邊滑落,在沒電自動關(guān)機的前一刻恰恰好放完循環(huán)單曲的最后一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br>悠然婉轉(zhuǎn)。他便在被窩里悶悶道:“披個馬甲。就叫歲見吧,年歲的歲,相見的見——替我回復(fù)去,我還要再睡一會……”……各種亂糟糟的事情,紛亂錯雜的回憶片段。夢境的最后又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沉沉的海,他沉溺在其中,無法動彈,難以呼吸。沈知弦醒來時,一時都分不清身處何方,視線一片渙散,看什么都是朦朧一片。呼吸時胸腔里還帶著一抽一抽的痛感,周身酸軟疼痛,像是被人拆了重組了一般。他微微喘息著,忍耐著疼痛,慢慢回過神來,視線聚攏到面前一團人影上。是四長老。“四師叔……”出聲時沈知弦才覺嗓子疼得不行,聲音沙啞難聽,像兩片砂紙在互相打磨。一股子鐵銹味涌上喉頭,他臉色發(fā)白,忍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咳嗽出聲。這一咳牽動了胸腔,心臟又疼了起來,像被人整個兒掏空了一般。四長老心疼得要命,扶著他艱難地坐起,輕輕拍著他的背,頭也不回地使喚旁邊呆站著的人:“去拿那靈丹水過來。”一杯溫?zé)岬乃芸毂凰偷窖矍?,四長老接過,小心地喂著人喝了。靈丹水順著喉嚨往下,充沛的靈氣浸潤了受過重創(chuàng)滿是斑駁傷痕的心脈,沈知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覺得自己活了過來。見他沒什么大礙了,四長老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念叨起來:“怎么突然又發(fā)病了?晏瑾來找我時白著一張臉,可要把我嚇?biāo)懒恕揖驼f這事兒推了就行,做什么非得自己去試煉山走一趟?”沈知弦聽見晏瑾的名字,略略抬眼,便看見晏瑾雕塑似的杵在四長老身后,眼角熬得通紅,滿面倦容,像是奔波了十天半個月沒合過眼的。他那衣裳皺巴巴的,也沒有換過,那衣領(lǐng)依舊是壞的,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只一雙黑漆漆的眼緊緊地盯著這邊,見沈知弦視線轉(zhuǎn)過來,眼底略略亮了亮。竟是難得一見的狼狽。電光火石之間,沈知弦轉(zhuǎn)念間便落定了主意。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沒有要和晏瑾說話的意思,也裝作沒瞧見晏瑾瞬間暗淡的眼神,緩緩地舒口氣,安撫似的朝四長老一笑,啞著嗓音道:“沒事。最近偷懶偷得多了,再偷懶,宋宗主怕是要生氣的。”四長老不高興道:“他生氣由得他去。一年也不見得他生氣一回,多生氣有助身體健康。”他話頭又轉(zhuǎn)回來,不允許沈知弦轉(zhuǎn)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