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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哧地開始處理這頭鹿,沈知弦看著他摸出一把刀來,熟練地拆皮拆骨,不動聲色地再后退了兩步。那頭鹿……根本就不是鹿!在灰袍男人眼里是血淋淋的鹿頭,在沈知弦眼里只是一只灰白的頭骨架!至于那鹿身……只是一團濃稠到近乎實質(zhì)的黑氣罷了!灰袍男人割下幾大塊黑氣rou來,道:“我去清洗一下?!闭f著便走去了溪流邊清洗血跡。洗著洗著,他又“嚯”了一聲,眼疾手快地往水里一掏,就捉住了一條手臂粗長的游魚。“好肥嫩的一條魚!”他夸贊著,輕松地將魚頭擰下來扔到一邊,干脆一塊兒將魚收拾了。那魚頭落在沈知弦眼底,又是一只魚頭骨架,無血無rou。不多時,灰袍男人收拾好東西,拉著晏瑾一塊生了火,開始烤rou烤魚。他看起來是做慣了這些事的,輕車熟路地一頓折騰后,開始啃rou,一邊啃一邊還要安慰沈知弦:“你剛來,還沒見著影,還不能吃這些東西,過段時間你就能吃啦?!?/br>沈知弦看著他狼吞虎咽著一團詭異的黑氣,毛骨悚然——不不不,算了算了,過段時間他也不想吃這種奇怪的東西??!正想著,晏瑾也沉默著開始吃rou。相比于灰袍男人,他吃得很端正,與平時無二,沈知弦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好吃吧?”灰袍男人大快朵頤的同時,還是忍不住含含糊糊地夸,“大補!吃不了是真的可惜了……”他抬起頭來,朝著沈知弦這邊咧嘴一笑,沈知弦驟然背脊一僵,片刻后才狀似隨意地放松下來。——骷髏頭。方才有短暫的瞬間,這個灰袍男人的頭,也變成了骷髏頭。無血無rou,只有一團黑氣縈繞其上,不知是他原有的,還是吃這些黑氣吃進去的。叫人毛骨悚然。情形不明,沈知弦不能妄下決定,好在他沒法吃喝這些詭異的東西。不能吃喝的沈知弦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能吃能喝的兩個人吃飽喝足,天差不多就黑透了。這兒沒什么好休息的地方,三人尋了個比較干凈的落腳處,便打算歇息了。灰袍男人獨占了一棵樹,沈知弦和晏瑾在同一棵樹下,倚著樹干歇息。沈知弦閉著眼假寐,將呼吸偽裝地平緩又綿長,仿佛已經(jīng)熟睡,實際卻是極為警惕地暗中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前半夜相安無事,沈知弦精神緊繃得太久,已經(jīng)有些疲憊了,只有靠不斷地掐手心才勉強保持清醒,忽然,身旁的晏瑾略略動了動。他的動作很輕微,但沈知弦本來就防備著他,時時刻刻注意著他的動靜,此時心神一凜,立刻就將睡意壓下了。晏瑾也沒有做什么,他仔細(xì)地觀察著沈知弦,平靜又冷漠的目光從頭逡巡到腳,片刻后,抬起手來。沈知弦驟然捏碎了手里一直握著的玉墜。這玉墜看起來極為堅硬,實際上只是個薄薄的殼,里頭封存了大量的靈力。沈知弦捏碎了之后,里頭的靈力瞬間游走于他周身,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屏障,將晏瑾伸過來欲摸他的手擋了一擋。輕微的茲拉一聲,像是rou被放在火上烤的聲音,晏瑾飛快地縮回手去,一雙赤瞳緊緊地盯著沈知弦,半晌,才悄悄地坐回原位去了。沈知弦?guī)撞豢陕劦厮闪丝跉狻?/br>翌日一早,三人略作休整,灰袍男人便帶著他們又要繼續(xù)走。沈知弦沒動,沉吟了一會,狀若隨意地對晏瑾說:“我們分頭走吧,也能更快找到更多的好東西?!?/br>他本以為晏瑾不會同意的,他都想好下一句該怎么說了,誰知晏瑾這回倒是出乎意料地看過來,幾乎是沒怎么想地就點了點頭:“師尊若是想分開,便分開吧。”沈知弦定定地看了晏瑾半晌,后者神色如常,眼底恭敬依舊,見他不動,還又喚了聲:“師尊怎么了?”“沒什么?!鄙蛑椅⑽⒁恍?,不再糾結(jié),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選了個和他們相反的方向,抬步就走。他初時還走得平靜自然,繞過一條路,確認(rèn)身后那兩人再瞧不見自己了,才默默加快了腳步。晏瑾……他大致已經(jīng)能確定了,那個晏瑾根本就是個假的,也不知是誰要裝成晏瑾的模樣來欺騙他。沈知弦在這個假晏瑾身上并沒有感受到惡意,但顯然這個假晏瑾對他也沒有什么好意,他好像在執(zhí)意要把沈知弦往某個地方引……真正的晏瑾也不知在哪里……他應(yīng)該也會進秘境吧,沈知弦飛快地想著,再不濟,他要能找到段沅也好?。?/br>他疾步而行。周圍景致相似,沈知弦也沒法分辨出哪條路是安全的,全憑運氣一頓亂走,走了小半個時辰,拐過另一條小路時,他驟然一驚,猛地止住了腳步——又是場景重現(xiàn)。小路蔓延出去的不遠(yuǎn)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沈知弦只望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可這回,沒走幾步,又是一道身影杵在那里。一連換了幾個方向,都是一樣的場面。沈知弦停住了腳步,然后他聽見了許多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晏瑾”們,在朝他走近!沈知弦深吸一口氣,朝著某個方向,拔腿就跑!上一次不用靈力就這么跑,是剛穿書那會兒,去思過崖見小晏瑾了。沈知弦跑得氣喘吁吁,一邊苦中作樂地想,還好他知道自己靈力不穩(wěn)定,一直有意識地在鍛煉自身。不然這會兒他早該趴下了!那些個“晏瑾”們好像也知道他跑了,紛紛追在身后,沈知弦能聽見它們的聲音,空洞的、平靜的、淡漠的、一聲聲的。“師尊……”“弟子在這里啊……”“那里危險……”“快過來……”沈知弦聽得頭皮發(fā)麻,有個“晏瑾”大概是跟他跑出來的方向靠近,故而眼下與他很近,沈知弦甚至都能聽見他衣袂被風(fēng)吹得獵獵的聲音。仿佛近在咫尺。這種感覺很不好,沈知弦匆匆地回頭一看,果然,那赤瞳空洞神情淡漠的“晏瑾”已經(jīng)和他很接近了,再多跑幾步就能夠著他了——前頭又出了岔路,瞧著是轉(zhuǎn)入山間的。不算高的小山包杵在路邊,全然看不見那條路上的情形。沈知弦一咬牙,果斷地拐了個彎,就轉(zhuǎn)到岔路里去了。他剛拐過道,眼前人影一晃,他猝不及防,收勢不及,就狠狠地撞入了那個人懷里!鼻子被撞得一酸,沈知弦倒抽一口涼氣,出于生理反應(yīng),眼眶立刻就紅了。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身后那“晏瑾”已經(jīng)追過來了,他撞著的那個人當(dāng)機立斷地?fù)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