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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老冉家的門楣!你瞧瞧你父親,為官十幾年何曾有人說他半句不好,就是你哥哥當年讀書,也是謹言慎行,從沒沾惹過半點是非!你要是能有你哥哥那樣爭氣,我何至于現(xiàn)在就忙著給你塞人?!”她重重一拍扶手,一時氣怒難消。冉季秋訥訥無言,方氏連忙塞了一盞茶過來,他接過,雙手捧茶奉給冉母,低聲道,“……母親息怒。”冉母看他一眼,接過來吃了一口,便道乏了,令他自去。于是,等柳應從外頭回來,就看到院里多了兩個人。他隨手扯住四喜的脖領子,下巴點了點,“這是怎么的?”四喜本來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扯住后脖領,差點摔個跟頭,正欲發(fā)火,回頭一見是柳應,頓時老實了,“老夫人派給少爺?shù)?,說往后起居用不著咱們了,都交給她們來打理?!彼麌K嘖兩聲,“瞧著吧,過不了多久,這院里就要多兩個‘主子’出來了?!?/br>柳應的手微微一緊,問,“少爺這么說?”“誰說的不都一樣?”四喜道,“少爺心里也樂意呢,瞧瞧,兩個又香又軟的大姑娘在一邊伺候著,做文章都有勁兒?!?/br>柳應將他甩到一邊,大步向著書房走去。他方敲了敲門,門里就傳來一聲冷喝:“滾!”柳應正欲推門的手不由得一頓。小少爺難得發(fā)火,平日里連句重話也不會說,這會兒的語氣,已經(jīng)算得惱怒了。他手上微一用力,書房門打開來,發(fā)出“吱呀”一聲響,接著就看到冉季秋惱怒地抬起頭來,“出去——”后面的半截音在看到進來的人是誰后,突兀地消失在唇邊。冉季秋下意識躲開他的目光,訥訥道:“……你、你怎么來了?”柳應沒有說話,慢慢走了過去,而后在書案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的小少爺沒有看他,垂著眼睛盯著攤開在書案上的文章,仿佛出了神,只是眼皮卻止不住地微顫,濃密的睫羽也微微抖動著,像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在翕動羽翼。他在心虛。柳應斷定。是怕他詰問那兩個侍女的事嗎?但是,這樣惹人憐愛的少爺,他又怎么舍得為難。“少爺想吃糖葫蘆么?”柳應問。冉季秋一頓,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他。柳應打開手里一直捏著的油紙包,將竹簽子串起來的糖葫蘆遞過去。冉季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遲疑著接過來。柳應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嘗嘗。”冉季秋便小小地咬了一口,兩只手捏著下方的竹簽子,認真地吃了起來。柳應就低頭瞧著他,瞧了一會兒,忽然道:“少爺莫怕?!彼穆曇魤旱煤艿统?,“有我在,你不愿意,沒人能強逼你?!?/br>冉季秋沒有說話,仍舊埋頭小口地啃糖葫蘆,吃著吃著,忽然眼圈一紅,一顆淚珠掉了下來。他習慣了的。這么多年下來,冉母從來都只看他是否讀書用功,能否光耀冉家門楣。但凡有一點做得不對,冉母就要大發(fā)雷霆,呵斥他損了父兄顏面。倘使無人管、無人問,他也就難受那么一會兒,過后照常生活,但是,柳應管了,也問了,心底藏了多時的委屈忽然就像xiele閘口的洪水一般,沖得他鼻子發(fā)酸,喉頭也哽得再也吃不下。他不得不將一只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握成拳頭,才不至于讓自己更加失態(tài)。柳應伸出手指,粗糙的指腹擦過小少爺?shù)哪橆a,摸到一縷濕痕。手指滑到下巴,輕輕地托起,果見得一張滿是淚水的臉。柳應笨拙地用手指給他擦干凈淚水,低聲道,“……莫怕,有我在,誰也不能難為你?!?/br>冉季秋睜著一雙朦朧的淚眼望著他,抽噎了一下,淚水淌得更歡。“少爺?!绷鴳丝跉猓殖脸恋貒@出來,“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br>第20章少爺要去賠罪?雖然被派去了前院伺候少爺起居,不過冉母明令禁止,不許侍女踏足書房,以免耽誤冉季秋讀書。前院又多是男子,香玉和安荷只能待在東廂,做做女紅之類的輕省活計。待到了晚間,冉季秋終于從書房出來,香玉迎上去,“少爺要安歇了么?”說著便伸手要替他更衣。冉季秋伸手一格,揮開她的手,道:“不必你來。”說著自己走到屏風后,余光瞥見她仍然亦步亦趨地跟著,腳下一頓,“你自做自己的事去,跟著我作甚?”香玉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安荷捧著衣裳進來,乖覺地將之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微一福身,安靜地退了出去。冉季秋自己換了衣裳出來,見兩人還在,便道:“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香玉張口想說什么,被安荷暗中伸手一拉,咬著嘴唇跟著出去了。翌日天色尚早,特意向小廝們打聽了冉季秋習慣的侍女早早來到東廂,預備伺候少爺起身。四喜袖著手站在院門口打哈欠,遙遙看見柳應提著熱水過來,伸手一拐旁邊的五福,“噯,柳大個怎么還要去少爺身邊伺候?沒見老夫人都派了人下來,他這憨子都沒點眼色,非要跟人家姑娘搶活干?”他搖了搖頭,“瞧著吧,他也就這會兒還能上趕著拍馬屁,過不了幾天準要被少爺趕出來?!?/br>五福望了一眼,隨口道:“那可說不準?!?/br>他伺候冉季秋最久,自然也更清楚,柳應的身份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是家生子,生來是仆,主人就是他們的天;柳應卻不一樣,他是冉母從外頭聘來給少爺做護衛(wèi)的,雖然嘴上跟他們一樣叫冉季秋為少爺,可不是正經(jīng)的仆人,要走時抬抬腳就走了。大約是有藝傍身,五福覺得,柳應的精神氣跟那些到富貴人家做工的人也很不一樣,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或許在他們這些下仆嘴里尊稱的“夫人”、“少爺”,在柳應看來也不過只是個平平常常的稱呼。當然,柳應對少爺是不同的。并非像四喜說的那樣,只是為了拍馬屁,五??吹贸鰜?,柳應照顧少爺,好似更多的是出于一種疼惜憐愛的心思。不過這也是應當?shù)?,少爺對柳應,可也比對他們這些仆人好多了。他胡思亂想著,那廂柳應已經(jīng)提著熱水進了臥房,香玉心急,早早地迎了上來,伸手欲接,“我來……”柳應側(cè)身繞過她,看也沒看一眼。緊隨其后的安荷見狀,垂下眼睛,默默地束手立在一旁,就見柳應胳膊上搭著手巾,熟稔地一手端盆,一手撩開帳簾,給冉季秋擦臉擦手。香玉被晾在一邊,憋了一肚子悶氣,眼見冉季秋從主院請安回來徑自進了書房,忍不住道:“分明是老夫人命我們來照顧少爺起居的,如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