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二公子，寧侯怕是不知吧？”

    這一言出，陳宴本就白皙，此時面上更是青白。

    秦青低聲道：“有詐?！?/br>
    “嗯?！笔Y岑轉(zhuǎn)而看向陳宴，“陳二，他誆人呢。陳二？！”

    那陣前之人，卻是緩緩舉起了令牌，陳宴提聲：“賊喊捉賊，此令牌乃是陛下親賜，見令如見君。既然賊人霸城，那陳某不介意攻而取之！”

    “陳二！”

    只是這一聲，已然被城上一聲放箭壓下，蔣岑暗罵一聲，飛身擋下流矢。

    乾心殿內(nèi)，城樓急報：“陳二公子領(lǐng)軍攻城，言說……言說要攻而取之！”

    仰靖安站起：“蔣岑呢？！”

    “蔣公子……蔣公子身受重傷，已經(jīng)被陳二公子拿下！”

    仰桓就立在仰靖安身側(cè)，此番負(fù)了手，溫聲道：“父皇莫急，兒臣自有安排。”

    說話間，眼角掃過殿外，方才，似是有一襲粉色過去，不知可是看錯。

    身后宮人上前，得了吩咐跟了下去。

    “陛下，該吃藥了。”秦知章不知何時又掏了藥來遞過去。

    仰靖安抬手推過，方要罵他一句不是方才吃了，下一瞬卻仍是攤平手來接住，咽了下去。

    仰桓這才注意到殿中還有一人，寬慰道：“秦大人，莫擔(dān)心?！?/br>
    秦知章躬身：“草民——不擔(dān)心?！?/br>
    如此，仰桓眉心不自覺一跳，便不再看他。

    第一零八章 來了

    秦青被蔣岑護(hù)在身下, 手中的劍帶起風(fēng)聲，猶如無形的氣盾，隔開那箭雨。這不過是第一道令。

    城樓上立著的應(yīng)是副將, 此番奔上來一位士兵, 不知與他說了什么，叫他原本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再往下看時，那城下已然筑起了盾墻。

    “你確定？！”副將皺眉。

    “是！是何將軍親口下的令, 將軍不信，便連這軍牌也不信么？”士兵單膝跪在地上，“何將軍自有考慮！不信您看?！?/br>
    “可此前……”

    “將軍, ”那士兵起身, 伏在他耳邊低語幾聲。

    “箭弩停了?！睂幒钜粖A馬肚，往前幾步, “還真是有意思。”

    話未說完, 將將被亂箭沖散的隊列突然起勢, 不過是瞬息, 寧侯的劍已經(jīng)指向了陳宴。

    那自塢巢山中下來的新軍以迅雷之勢圍了上去。連帶著蔣岑, 也在其列。

    “眾將聽令！陳宴, 乃是反賊之子，其罪當(dāng)誅！爾等如今未及入編, 若是此行有功, 陛下當(dāng)?shù)檬谄煺?！若助紂為虐，爾等應(yīng)知下場！”

    蔣岑伸手按下懷中人：“不怕?！?/br>
    秦青不是怕，又有什么好怕, 她只是方才聽見他一道悶哼，擔(dān)心是內(nèi)傷發(fā)作。

    此時被他牢牢按住，分明有力, 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隊列分成了兩路，從京城中帶出的禁軍之列等因著此前的攻山戰(zhàn)，許多已經(jīng)中了滾石負(fù)了傷。

    成圍剿狀的山中新軍顯然霸了優(yōu)勢。

    寧侯一指那城門：“今日那城樓上守著的，是北疆軍?？梢娊鸷鴶?，請賊入京者已然敗落，現(xiàn)下就等著這唯一的漏網(wǎng)之魚罷了，爾等皆是家有室的人，成王敗寇乃是一念之間，這么簡單的道理，應(yīng)是不用本候再說吧？”

    不知可是為了應(yīng)和寧侯的話，那城樓之上再無動作，安靜得很，似是單單等著這下邊熱鬧。

    被圍住的眾人聽著，一行提槍來防，一行又不敢輕易表明立場，連日來又是攻山又是崩山，逃命加奔波，分明以為押了俘虜進(jìn)京便就是完成了這一趟任務(wù)。哪里能夠料到會幾經(jīng)換將。

    老實說，如今誰是誰非，他們并不知曉。

    陳二公子手里拿的是陛下的軍令，臨行前，他們從來是惟令是聽。寧侯原本帶來的人已經(jīng)在入山之前就被蔣公子清理了，留下的他們也不知這寧侯可不可信。

    說起這寧侯，前時蔣公子倒是捆縛過，還放走過匪軍將軍何守興，不知為何，又被放了——有人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一邊的蔣岑。

    此人現(xiàn)在摟著馬上的女子，也不知那女子是何身份，眾目睽睽下也并未避嫌。蔣岑一眼覷下：“瞧我做什么？你們也見到了，我現(xiàn)在沒權(quán)沒勢，沒有立場。你們有腦子，自己判斷?！?/br>
    “這種時候，蔣公子還要這般態(tài)度么？蔣公子以身犯險，親自歸山銷了私火，乃是英雄，他們信服?！睂幒钌儆械貒?yán)肅瞧過來，“倒是你，本候也當(dāng)要問一句，你如今是何想法？”

    蔣岑一攤手：“抱歉，我未婚妻早就跟我說了，我腦子不大好使，碰到事兒吧，一時間轉(zhuǎn)不過來。既然陛下的令牌已經(jīng)被我給了陳二公子，那你看我也是搶不回來了。若是有命再見陛下，也就是磕頭認(rèn)錯的理，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br>
    “狗屁不通！”寧侯的劍復(fù)又往陳宴脖子上遞了一遞，對著猶豫的人群道，“怎么樣，想好了沒有？”

    “哎，等等！”蔣岑突然道，“這新軍倒是齊心得狠，在山中我就納悶了，怎么這一投誠，就投了全數(shù)來著？如今寧侯還沒發(fā)令，怎么就圍了陛下的禁衛(wèi)軍？”

    一語點醒夢中人，那提槍的眾人更是嚴(yán)陣以待。

    “蔣公子想說什么？”

    “沒有沒有，莫要激動?！笔Y岑護(hù)著秦青，身下的黑鬃馬竟是悠然又踏了幾步，“就是覺得佩服，佩服！”

    “蔣公子莫要陰陽怪氣?！?/br>
    “哪里？”蔣岑煽風(fēng)點火可是一把好手，“在下就事論事。你看啊，無論是為了陛下，還是為了其他的阿貓阿狗的，寧侯這幾次三番，局中局，戲中戲，都是功臣，可敬可敬！”

    誰說不是呢？前時清理軍中的時候，寧侯分明是皇后的人。后來放了何守興，蔣公子沒有追究，看來是故意而為，那還是陛下的人?？涩F(xiàn)在也屬實說不過去了，若是這些新軍沒見過寧侯，怎么會不等他吩咐，就先行圍困了他們？

    倒像是怕他們不答應(yīng)一道入城一般，這——不合理啊。

    說完蔣岑便就又掉轉(zhuǎn)了頭去看陳宴：“陳二，這個城是一定要進(jìn)的，可這么多的人，勢必是進(jìn)不去的。不管城頭上是誰，也不敢放啊。你看要不……”

    “要不，我便就束手就擒？”陳宴冷然，雖是面無表情，聲音卻是譏諷，“蔣兄，你是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圣人？論才識，論品性，你哪一點比得了我？便就憑著那三寸不爛之舌，這令牌被陛下給了你，這一行來，倒全是你做了主去。后來令牌給了我，出了風(fēng)頭的還是你?！?/br>
    “現(xiàn)在憑著那城樓上誰也不曉得是不是冒牌貨的東西幾句話，你反過來勸我？你究竟憑著哪一點來勸我？”

    “陳二你在說什么？你怎么會這么想我？！”蔣岑驚詫異常，浮夸道，“可那城樓上難道不是北疆軍嗎？”

    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