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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的,正削著一個蘋果的沈子昱。沈子昱看他醒過來,連忙驚喜地站起來,甚至不小心拽斷了那長長的、順滑的蘋果皮。他驚喜道:“疏大人,您醒啦!”疏長喻怔愣了片刻,才勉強(qiáng)勾了勾嘴唇:“嗯。我睡了多久?”他心道,景牧此番來湖州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可見自己早就傷了他的心。如今隔了三年,物是人非,自己怎么可能還奢望對方在這兒守著自己呢?他垂下眼,掩蓋住眼中的失落和難過,胳膊肘撐著床榻便要起身。沈子昱見他動作,連忙擱下那個蘋果,顧不上自己手上黏糊糊的蘋果汁液,便要將他按回去。“疏大人,您剛醒,傷口還沒愈合呢,您可千萬不能動!”疏長喻聞言,自己也感覺到了胸口的疼痛。別無他法,疏長喻只得躺了回去,笑道:“那么,勞煩你幫我拿杯水吧。”沈子昱聞言,連忙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好嘞!”便去拿茶壺倒水。“疏大人,您可不知道您昏迷這兩天,可把我們擔(dān)心壞了!幸而有那位京中來的景將軍,帶著他的兵和咱們的兵,打得那叛軍落花流水,眼看著便要退出湖州城了!再過些時日,景將軍還要去收復(fù)北邊那四個州郡呢!”沈子昱一邊倒茶,一邊喋喋不休地笑道。這沈子昱當(dāng)真是個地方大戶人家養(yǎng)出來的少爺,沒什么城府,人也陽光外向。疏長喻聽著他說話,不由得稍稍洗刷掉了一些方才將他錯認(rèn)成景牧后的陰郁,唇角勾起的弧度也真實多了。“那你父親可答應(yīng)?”疏長喻接過茶杯,笑著問道。“答應(yīng)!”沈子昱坐回了那椅子上,接著對付那個蘋果?!拔业€支持我呢,讓我以后在軍中好好表現(xiàn),好過在湖州蹉跎一生!”說到這兒,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蘋果,笑問道:“疏大人,我這個蘋果削給你吃吧?”疏長喻看著那蘋果,已經(jīng)被削得頗為漂亮。沈子昱那刀挑了幾下,便在蘋果上雕出了花來。疏長喻見狀,忍俊不禁,笑著點頭說好。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門口正站了個剛從戰(zhàn)場上趕回來的人。他盔甲都沒來得及換下來,手里拿著沉重的陌刀。他站在那兒,并沒進(jìn)去,沉默地看了一會兩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第75章這日夕陽西下的時候,景牧來了。當(dāng)時疏長喻正坐在床上,身后靠著幾個靠枕,面前放了個小炕桌正在吃飯。旁邊疏尋梔手里正捧著論語,搖頭晃腦地讀給疏長喻聽。本朝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少有疏長嵐這樣不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上沙場守衛(wèi)邊關(guān)的。就為著這,朝中常有人說疏老將軍急功近利,為了自個兒的仕途,連姑娘都清譽(yù)都不要了。故而,本朝的女子多讀些、什么的,學(xué)會貞潔道德,不做睜眼瞎便是。但疏家人腦回路到底不太一樣。疏長喻自去年讓先生給疏尋梔以千字文開蒙后,自己便時常叫她去讀些四書五經(jīng)。當(dāng)時空青還勸他,說女孩子不該讀這些書。當(dāng)時疏長喻皺眉,頗為不解:“這四書五經(jīng)都是儒家先賢挑選出的精品,教人修身齊家的。但凡為人皆可讀之,為什么還分男女?”空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訥訥道:“他們說,女子讀多了書不好嫁人呢?!?/br>疏長喻聞言眉頭皺得更深:“這是什么道理?若有人為了尋梔書讀多了不愿娶她,這樣的人不嫁也罷。若世人皆是如此,我便養(yǎng)她一輩子?!?/br>故而,景牧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疏長喻靠坐在床上,面前擺著素淡的飯菜。旁側(cè)的椅子上,疏尋梔聲音脆生生的,用那稚嫩軟糯的聲音,一板一眼地讀:“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疏長喻目光溫柔地坐在那兒看著她,時不時糾正個讀音。窗外的夕陽暖融融的落進(jìn)來,一時間歲月靜好。景牧站在門口,暗自握緊了拳頭。這孩子的母親……究竟是誰呢?他無論如何,也從這個小孩子軟綿綿的五官上看不出疏長喻的影子,可就連空青都對這孩子的母親諱莫如深。結(jié)合前世之事,景牧沒法不多懷疑。此時看著疏長喻病中領(lǐng)著這孩子讀書,便更嫉妒得發(fā)狂。就在這時,空青看到了他。“王爺?”空青連忙喊道。景牧便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像是剛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不是自己一般,徑直走了進(jìn)來。疏尋梔自那一日景牧哄他,便篤定了景牧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她見了景牧,連書都擱下了,甜甜地叫道:“將軍哥哥好?!?/br>一個爹爹,一個哥哥,整整差了一輩。景牧沒理她,徑直走到疏長喻床邊,垂眼看著他。疏長喻下意識地也抬頭看他。只見景牧此時面上沒有什么多余的神色,顯得有些冷,說起話來,也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疏大人醒了?”景牧冷然道?!坝行┸娭幸獎?wù)要和疏大人商量。”疏長喻愣愣地看著他,覺得胸口堵住了一般,悶悶地疼。接著,他回過神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手請景牧就坐。那邊,空青頗有眼色地一手牽著疏尋梔,一手拿起疏尋梔的書本,走了出去。景牧站在床邊,看著他拿起手帕擦嘴的動作,神情莫測地笑了一聲,道:“疏大人見了我,飯都不吃了?”疏長喻垂下眼沒看他,淡淡道:“沒什么胃口,還請王爺不要妄自菲薄。”沒來由的,景牧想起了今天上午他在門口看到的那個小子給疏長喻削蘋果的模樣。那小子又年輕又傻氣,跟自己當(dāng)年倒頗有些像。而疏長喻則對他笑得愉悅又溫柔,讓景牧覺得頗為刺眼。“那既然這樣,”他抬手拿起了桌上果盤里的蘋果和水果刀,大刀闊斧地往疏長喻床前的椅子上一坐,絲毫沒有跟他商量,便自顧自削了起來。“我便給疏大人削個蘋果吃吧?!?/br>他手下沒什么輕重,一看就是沒做過這種事情。第一刀下去,他便在蘋果上幾乎挖下了一塊果rou。疏長喻:……。疏長喻垂眼看了一眼滾在地上的那塊果rou,頓了頓,道:“不必麻煩了,王爺。”那小子削你就吃,我削你就不吃?怎么,蘋果和蘋果還不一樣了?景牧抬眼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接著咬牙對付那個蘋果。他一邊削,一邊開口道:“如今卓仁岳帶來的人,已被剿滅近一半了。卓仁岳駕船逃回去了,其余叛軍已被俘虜了?!?/br>疏長喻聞言,松了口氣,道:“多虧王爺了。不過如今北部四個淪陷的州郡,情況也不樂觀?!?/br>景牧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