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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它長得順利,不若司簿此時要怪罪了,”長辭笑道。“可是怕殿下嫌棄,不肯栽才是,”我也回笑,眼角看見華顏撇一撇嘴,連眼神也懶得分與我一瞬。雖是不待見看見我的模樣,華顏倒也未說什么,還主動地與我倒了茶水來,又主動道:“嘗一嘗這茶水,可還入得口么?!?/br>“如何入不得口,”我有些不解,她怕是對我有些偏見。低頭看那茶水,也是淺淡的碧色,清透澈凈,底下浮著細長的綠色葉子,茶盞上籠著一團裊裊的白色水汽。華顏轉(zhuǎn)身朝那竿竹子努一努嘴,道:“用那竹葉的嫩芽泡制的。未有日頭晾曬,好不容易那時候采了些,定是不如見了日頭曬干的好,但是也沒法子了。”我倒是還未用竹葉子沏過茶,自然也嘗不出與那見了日頭的沏出來有何不同。喝了半口,我瞧著那茶湯中晃悠的竹葉細末,又看長辭,道:“聽聞帝江又活了,可是殿下救得?”“你如何知曉的?”華顏驚奇地看我,又氣鼓鼓道,“你們帝姬可說是她救的,也不知她會不會擔心被戳穿,這般臉不紅不白地扯謊給自己戴花。”說著不解氣一般,又補了一句,“還來道歉,誰稀罕……”自然誰都不稀罕,可道歉也是瞧著鈴央懂事么。且她當然不會擔心被戳穿,若是戳穿了怕是鈴央安然無恙,救帝江的還要遭殃。“這話倒是當著我的面說了,”我看了華顏一眼道,“我們帝姬若是聽著了,可不會覺著是你說她不好,只會覺著是二殿下這般想的。”我有幾分欣賞華顏這性子,然她在長辭這處,到底也不能完全隨了自己意。雖然我說得不算客氣,卻不是沒有道理。照著她前幾次頂撞鈴央的模樣來看,鈴央竟未與她過不去,倒是難得。華顏一時語塞,瞪我一眼,又不作聲了。“可為何不叫他們知曉呢,本就不是鈴央救的,”華顏又小聲嘟囔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曉反而更好,”長辭道了一句。我心里慨嘆,何時見得做一樁好事也怕被知曉的,口里又對華顏道:“正是這般說。回頭有了麻煩,便會覺著,還不如此時清清靜靜的好?!?/br>“也是罷,總之他們不來煩你便好了,”華顏倒也未糾結(jié),支著腦袋,又拍手笑。好似為著什么冥冥中的道理一般,華顏這話音將落,便聽仙使報了聲,說是朔令帝后來了。華顏驚訝地張了張口,又往門口望,面上瞧著有幾分喜色。我只看她往門口望,覺著這小孔雀有些天真。但也許是我想得有些多。又看長辭,他未露什么別的神情,只起了身。見了個虛禮,朔令帝后身旁一個仙女也未帶,表情跟她兒子未有什么區(qū)別。靜默無聲。本仙君不打算說些什么。“母后前來,可是有事吩咐,”長辭先開了口,眼睛未看帝后。朔令帝后看著長辭良久,臉側(cè)緊繃著,半晌,道:“帝江是你救活的么。”華顏瞧著有些急切,我皺眉看了她一眼,她瞧見我,瞪我一眼,又低了頭。朔令帝后說此話,我也分不清,究竟是出于何意。本來么,往前養(yǎng)的神鳥叫兒子救了,當是會有些欣然??纱藭r她神色瞧著不怎么好,誰知曉呢。“不是,”長辭語氣平平,仍垂著眼睛。華顏臉上顯出失望來,好在一言未發(fā)。朔令帝后一手緊緊攥著袖子邊,神情愈發(fā)難看,她緊緊盯著長辭,忽而又轉(zhuǎn)過了身去。“你……”她吐出一個字,又戛然而止。停了好一瞬,才道,“我還不知曉鈴央有將死物復(fù)活的本事。”長辭抬眼看著朔令帝后的背影,又移開目光,神色不變:“我知曉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母后若執(zhí)意以為如此,我也辯解不清?!?/br>朔令帝后未說出什么來,只那么站著。“我去為帝后沏茶來,”華顏小聲道。“不必了,”朔令帝后仍背對著,吐出三個字,直直地邁步走了。“就走了,”朔令帝后的身影瞧不見了,華顏喃喃了一句,聽著有些失落。長辭回身走近了那竿竹子,看不出什么情緒。“你這般喜歡見帝后么,”我問華顏道,“怎的瞧著很是喪氣?”華顏悶頭不吭聲。我以為她不屑于理我了,卻又聽得她低聲道:“你懂什么。我……我想見我娘親還見不著,我娘親一定……也很想我。帝后能見著殿下,不是應(yīng)該很開心么,為什么不肯多看一看殿下呢。”雖則華顏并不如何待見我,但她說的話,其實我也有些認同。一個個修得如何高深,還不如一個低微的小孔雀。“他們不如你這般有悟性,”我誠實地與華顏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么。”華顏瞅我一眼,又去端起方才我喝了半口的茶盞,將冷茶潑了。我轉(zhuǎn)頭看長辭,他仍看著那竿竹子,身影與那頎長的翠竹,倒有幾分相襯。☆、一枕清霜(四)清凌凌的一道細江緩緩流過,江邊生著冒了尖尖荷箭的蓮葉。岸邊楊柳依依,梢頭籠著淡黃嫩綠的一團煙霧,和著迷蒙的微雨,輕慢搖動。街上人群不稀也不稠,粉衣的姑娘挎著柳條編的籃子,裝了清清亮亮的幾枝桃杏,沿著街角小巷一路行來,走走停停。江上舟搖,樓上簾招。我與宴寧行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也感嘆一遭人間好風(fēng)光。宴寧思慮了兩日,終于思得了他那人間故鄉(xiāng)的所在。臨來前,還問我道:“你真?zhèn)€要去么,你來人間也未有何要緊事罷,不若便在冥界歇著?”宴寧當神仙的日子也有些年頭了,再去人間定然也不是自己所記的那個樣子,莫不是去了會有些感懷傷心,又怕叫我瞧見。我暗自思忖著,覺著有些道理。“我確然未有要緊事,但帝君吩咐了么。我走個過場也得走一遭不是,”我瞧著宴寧一言不發(fā)的模樣,覺著他當真是個感情豐富多愁善感的神仙。“好罷,”宴寧悶悶不樂地回我一句。宴寧的故鄉(xiāng)是個好地方,單就景色來說,是個極好的地方。即便正落著雨,有些不湊巧,但斜風(fēng)細雨,杏花煙柳,又是頗有意蘊的美景。“原來這般好看,倒是比冥界好看上許多,”我撐著一把傘,與宴寧夸贊他的故鄉(xiāng)。宴寧十分不懂興致將傘把扛在肩上,一手握著傘柄。本是個極為痞氣的姿態(tài),好在宴寧模樣還可以入眼,從一旁瞧一瞧,竟還有些人間的浪蕩公子風(fēng)流意態(tài)。他扛著一把淡青傘面蓮花做繪的紙傘,回了聲:“是么?!?/br>我抬起傘面看宴寧,又道:“自然,不如天界的煙霞好看?!?/br>本以為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