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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又近了些。離著那玄天草不過數(shù)丈遠的距離了,我看了看周遭,稍微松了松氣,又不敢放下警惕。轉(zhuǎn)身看了一圈,未見著什么。扭頭往前看,地上一物撞入眼中,看得我心神大駭。是一塊玉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玉佩,紅色的流蘇在地上撲散著,玉玦歪斜。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俯身撿起來,握在手中。我不曾看錯,確然是扶霖身上那一塊,上頭還沾著血跡,黏住了幾條流蘇。我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去想。華顏不是說他不在宮中么,難道是早先便來了。那此時這玉佩又是緣何會落在地上……他那般精巧心思的,總不會叫自個兒真的送了命,我一邊寬慰自己,一邊又手足無措?;蛟S真?zhèn)€是打不過那饕餮呢,那兇獸的名頭流傳已久,即便他過了天劫,也未必能比那饕餮再兇悍上幾分。又或者他是與那兇獸同歸于盡了,故而此時才不見那饕餮的蹤影……但照著以往,他若是早先來了此處,當是阻攔長辭才是。難道也真?zhèn)€為著與帝后取仙草,便實實在在地與饕餮打上一架么……雜七雜八的念頭涌上來,冷汗早出了一身。我漫放了目光又往周遭瞧,又見得地上數(shù)片暗紅的顏色,離得近的那些玄天草碎白的花上頭,也沾了刺目的鮮紅。我喉嚨涌上些腥甜,又狠力咽了下去,想走一走,腿軟得踉蹌一步幾乎要摔倒。究竟是如何,他此時究竟在何處。一身冷汗在風里涼颼颼,霎時叫我清醒了幾分。什么都還不知曉,我便在此自個兒嚇唬自個兒。此時還是先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情形,再做打算。將將轉(zhuǎn)身,便聞得一聲戾吼,暴戾的氣息隨之而來,我心中一凜,欲要閃開身形,不想還未退開,后背便重重地挨了一下。我一時頭暈眼花,差點把心臟嘔出來。結(jié)出個仙訣打過去時,我方瞧清了?;X利角,鬃毛皆張,身形高大的,不是饕餮還能是哪個。我仰頭瞧了瞧那兇獸的頭,覺著自己真?zhèn)€要交代在這里了。手心里的玉佩硌得生疼,我估摸著,怕是我還夠不上與它同歸于盡。想清楚這一點,便也無所畏懼了??倸w我打不過它,至多進了它肚子里,還能如何。饕餮避了避我劈過去的一道電閃,抬了巨大的爪子一聲怒吼又朝我撲過來。最好它將我吃干凈了,不若留下什么殘肢骨頭的在外頭,才是不堪。我一邊勉力地躲,一邊還有空來想一想這些。我躲開了那爪子,但未完全避過去,又被它另一爪掀到了地上。饕餮張開的牙齒分外清楚,口中一片血紅,還淋漓著口水。本仙君要被一個畜生給咬死了,還要給它做了糧食,真是暴殄天物……吼聲在身后震耳欲聾,我半俯在地上許久,也未覺著自己碎成了幾塊,低頭看了看,腰還在,再動一動,腿也還在。饕餮仍嘶叫著,聽起來帶著怒火。我撐著胳膊爬起來,定睛一看。先是松了一口氣,又是驚喜,繼而有些慚愧,本仙君竟然被個比我小幾百年的神仙救了……小幾百年的神仙是長辭,他手里持著一把長劍,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乜ㄟM了那饕餮的口里。我拍著胸脯咳了幾聲,覺著有些無顏。本是華顏叫我來救他的不是,如今卻好似顛倒了。還未想出如何應對這兇獸,耳邊又是一聲吼叫。我眼神一跳,掐出一道電閃朝饕餮的眼睛打過去。那把劍想是臨時化出來的,未撐得多久,我剛站穩(wěn)身形,饕餮已然牙齒合下,一口將劍咬折了,接著毫不留情地咬在了長辭的肩膀上。鮮紅的血從饕餮的齒縫上漫出來,映著森白的牙齒看得我心驚膽寒。我頭皮發(fā)麻,使出仙術(shù)來攻那兇獸,它仍未松口。“你……”我看著長辭額頭冒出冷汗來。“我不妨事,過一會兒……便好了,”他低聲道,說話間劇烈地喘息,面色慘白,只不見懼怕。過一會兒便好了?眼看著那饕餮的牙齒咬得愈發(fā)深,過一會兒不會將他胳膊咬下來吞進肚子里么,長辭這是疼得神志不清了還是……我有些不知該如何幫忙,幾道仙術(shù)打出去饕餮紋絲不動,好似瞧不見我在做什么,只專心地咬著長辭的肩膀。未過多長時間,饕餮牙齒竟真的松了幾分。我一邊驚疑,一邊變出一把劍來撬進饕餮的牙縫。不知是不是我這廂有些作用,饕餮牙縫愈發(fā)大,我再注了仙力,長辭皺著眉將胳膊拉了出來。衣服上凈是深色的血跡,洇進黑色的衣衫里,又看不出明顯的痕跡。剛離了那血盆大口,饕餮立時又張大了口,大有一口咬下的趨勢。天君冥帝哎,雖然不曉得方才它緣何松了口,但本仙君此時毫不懷疑,它咬著我定然不會松口,怕是會嚼幾口,吞進肚子里。我正要閃身,長辭捂著肩膀,伸出胳膊就著那卡在饕餮口里的劍刃劃了上去。血又汩汩地流下來,落到了饕餮的口里。“這是……”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饕餮未再合牙了,還頗為乖巧似地閉上了眼睛。這個畜生它喜歡喝血的?但此前怎的未聽過它喝一喝神仙的血便消停的。我惡寒了一陣,瞧著長辭,又猛然想到,他的血可活死物的,許是因為這個緣由。“我是個怪物么,”長辭聲音虛弱,嘴邊還露出個淡笑。饕餮饜足,還從嗓子眼里打了個嗝兒,緩緩地松開口,又拿爪子拍了拍嘴邊,轉(zhuǎn)頭撂了撩尾巴,撅開蹄子躍出去不見了蹤影。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兇獸的身影,心頭寒涼作梗。☆、一枕清霜(六)“是華顏叫你來的嗎?”我兀自看著那饕餮消失的地方,聽得長辭在一旁問道。“未幫上什么忙,倒是還叫你救了一遭,”我轉(zhuǎn)個身,還覺著背上悶疼,“幸好你早知曉那法子,只是得受些苦頭?!?/br>長辭看著遠處,目光不知落到了何處,玄天草在他身側(cè)輕緩地搖動。他看得有些發(fā)呆,過了一會兒才收回來眼神,低頭蹲身撫過地上的玄天草:“我來之前不知曉的。”我也蹲身,拔了幾棵草,順嘴道:“帝后知曉的?”“也許罷,”他半蹲著一動不動,頭發(fā)垂過去擋了側(cè)臉,聲音依然低。倘若長辭對他母親未有什么感情,涼薄些,或許今次便可當做是這冥界的帝后予他的一件事務,險或者不險,都做不得度量。然他將帝后看做母親,想多一些是不可避免的了。從來只見情多者傷情,未見薄幸者垂淚,如此看來,凡人好說的那一句“多情卻被無情惱”真是極有道理的。我看著長辭低著頭,心里生出荒唐念頭來,他不會哭了罷……“雖則險了些,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