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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難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3

分卷閱讀123

    能護得他周全,本仙君也不用灰飛煙滅,多么劃算的事。

我這般安慰著自己,卻仍是心口堵得疼。像吞了個石頭進去,在里面割肺切肝,血rou模糊,外面還能齊齊整整,干干凈凈。

吸一口氣都疼,出一口氣也疼。手上酸麻銳痛,我只抓著擦手的布巾,像抓了根浮木不愿松手。

倒不知真被雷劈了,是不是還比這好受些。

杵著站了半晌,我覺著腿麻,剛要動一步,便聽得身后有聲音道:“司簿,帝后著小仙前來,請司簿去一趟?!?/br>
喉嚨里鈍疼,又彌漫上一股子不知是不是我幻覺的甜腥味。我沒回頭,低了頭看手上攥的那塊布巾,手指一片發(fā)白,已經沒了開始那股感覺。我費力地松了手,任那塊皺巴巴的布巾落了地,只應了聲:“知曉了。”

臨赫殿外一個看門的仙使也未有,里頭也空當,只一個帝后,一個扶霖。一個站著,一個跪著。

我邁開步子,進得殿門時,忽而平靜了下來。帝后叫我前來,為著什么,已是不用明說。

帝后眼神肅厲,看我見禮,卻沒說什么。

扶霖面色細微地變了變,他盯著我,神色明明白白的警告,眼里晦暗不明。

“從小便順著你,此次也任性夠了罷,”帝后仿佛只是叫我來做個旁觀,只對著扶霖道,“戰(zhàn)事兩日也夠了,非要滅了那魍魎族不成?”

扶霖卻又笑了:“母后原是因為此事么,兒臣可以不打。”

帝后面上怒意更甚:“我方才是如何說的,那魍魎族既是提了求和,便娶了那公主,應承了這個面子,莫做些不知高低的事來?!?/br>
我聽著不驚不嚇,還詭異地順著想了想。魍魎族此舉,已很是委曲求全低眉順眼。于冥界來說,娶了沒什么,不娶也沒什么。

可帝后愛子心切,自然是要叫他娶的。

“兒臣不愿意,方才不是與母后說了么,”扶霖一字一句地道,“停了戰(zhàn)可以,但我絕不會娶她?!?/br>
明明都知曉是為何,偏生還要不明白說出來,在此互相繞。

“我不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罷。就當是個命令,也得把那公主迎娶了,”帝后很少這般咄咄逼人。她語氣冷硬,周身氣魄確不是尋常的神仙可有的。

扶霖聽了這話,嘴邊又噙著諷笑,說出的話刻毒尖酸:“如母后那般,自己愿意嫁尚且不開心。母后是自己不順心,也……”

忤逆的話沒說完,叫帝后一巴掌扇了過去。

她紅著眼睛,胳膊抖得厲害。扶霖剛回過頭來,帝后又一巴掌打了過去,說出的話像是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是瞎了眼……”

扶霖轉過臉,嘴角滲了一點血跡。他仰頭看著帝后,似是方才的戾氣消了些:“兒臣既是做了,便也擔得起。魍魎族的公主,兒臣,不娶?!?/br>
帝后好一會兒才冷靜如初。她瞧著怒氣未那般大了,話說得平緩:“你何不問一問,司簿是何看法?!?/br>
☆、心薄裘寒(四)

我想了一會兒,該如何說。即便是想了清楚明白,到了嘴邊,也說不出口。

“該說什么,司簿想好了再說,”帝后話音仍厲。

她說的話實在多余,我有何想不好的。無非是說一聲,莫叫他再固執(zhí),說一聲那魍魎族的公主,還是娶了的好。帝后倒也不是非要扶霖娶那公主,只要我與他陌路便可了。

一個吐息的時間,我瞧著他的身影,一點不帶結巴地說出了口:“小仙還是去請帝君過來罷?!?/br>
扶霖此時這樣執(zhí)拗,不過是覺著冥帝還不知曉罷了。冥帝若是知曉了,也許他從前說的便要反過來。天雷落下我化了灰,他仍可留著命。

于我來說,仍是很劃算。

我很是卑鄙地賭著他心底那點情意,賭著他不會愿意叫冥帝過來,賭他不會愿意瞧著本仙君灰飛煙滅。

他老是與我嚷嚷自己不懼怕,我從來左耳進右耳出,他那樣說只不過是唬我罷了。

我是想叫他好的,想叫他活得好好的,什么苦難都不受。

何所求呢,不過如此罷了。

朔令帝后未說什么,瞧著我臉上少許意外,又沒落不見。

扶霖跪在地上長久地未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偏過頭看我。他臉頰上浮了紅,嘴邊還有一點血,有些狼狽,一點也不妨礙他笑出聲:“司簿cao心得真是多。這般愛多管閑事,不如司簿迎娶了去?!?/br>
我心底里有那么一點寒意,攏在里頭出不來。我移開眼神,又對朔令帝后道:“若是無事的話,小仙便先告退了?!?/br>
我低頭閉了眼睛,聽著帝后應了一聲,立時轉過身,半刻也不愿再待下去。

走出三步,不想瞧見了門口處冥帝正要進來。他看了一眼我,又看向我身后。我停下作揖見個禮,便接著往外走。

“司簿且慢,”身后又聞帝后一道沉聲,我半步落下,又收回來,站定了。

冥帝往殿中走,越走越近,面上生疑,卻也沒問這是在做什么。

“我再問你一次,是愿意還是不愿,”帝后的聲音又傳來,沒了嚴厲,照舊地冷。

我低頭看著手上那道浸了水發(fā)白的口子,輕輕按了下。時間久了,已經沒了起初的那點疼痛,只微微的異樣,再無他感。

扶霖許久才出聲,哂笑一聲,然后聲音低沉道:“兒臣,愿意。”

最開始其實是無甚感覺的,稍稍想了想,就覺著一股酸涼從心里漏出去。像是劃了一道又細又深的口子,又染了酸梅,無孔不鉆,無縫不入,從胸口穿透過去,還要浸滿整顆心。

我整日整日地坐在書房里,鋪了紙抹上幾筆,就沒了耐心,恍惚過來已是一日。

也無怪宴寧記起清廟后,不愿意再留在冥界,也不愿意再記得。這著實是個好法子,能叫自己不痛苦。我這樣想,卻又自那日回來,連一口酒也不愿意喝。醉了有什么用,只能逃避得了一時。清醒過來,只會更難熬。

還不如這樣老老實實地認清事實。

什么事情都是如此,那一時總是難熬。但再過一些時候,便會平緩,再過一些時候,便會淡忘。到后頭,說不準連記也不會記得了。

也許將來,本仙君還能逗一逗扶霖與那公主的孩子,問一問他要不要吃糖,問一問他想不想聽他爹做過的那些缺德事。

我覺著自己想得荒唐,想到后頭,反而覺著自己有毛病。

我一點都不想瞧見他的什么孩子,也不想瞧見那什么公主。就算是真的灰飛了,又能如何。至少不會比眼下更不好受。究竟死了便再未有感覺了。

愣了一會兒,又覺著本仙君真是懦弱。不過如此罷了,竟還能尋死覓活的,沒出息透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子里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