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與你說這些?！?/br>
“所以他這么久沒回來，也是前輩計劃的？”唐昀又問。

司言笑而不語，只一抬手身邊的萬宗劍便到了他手中，拇指將劍頂出半分朝前踱了幾步，走到唐昀身后站著。

唐昀余光瞥一眼身后執(zhí)劍而立的司言，無奈搖頭道：“既是這樣，那我只好現(xiàn)在下山以證清白了，還請前輩盡快放秋令回來?！?/br>
“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前輩，我中了御尸散，確實是——確是意外，并非我算計秋令非要來這云隱山走一趟，前輩若還是不放心，大可——”

唐昀話音未落，身后忽然掀起一陣風。他迅速轉(zhuǎn)身足尖點地，輕功急退幾步避開那迎面而來的劍氣，屏氣凝神運功壓制著體內(nèi)的御尸散。然而司言用劍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他未中毒時尚不夠與之一戰(zhàn)，眼下更是無法正面化解他的攻勢。

“輕功不錯。”司言人還立在原地，萬宗劍卻已經(jīng)幻化成萬劍朝唐昀面門洶涌而去，唐昀抬掌相迎，運起內(nèi)力硬是將那劍推了回去。司言接著夸了句什么話他根本無暇顧及，仰身又避開了一道駭人的劍氣。就著你來我往的兩招之后，唐昀體內(nèi)的御尸散已然有了提前發(fā)作的跡象。

他只能以踏月逐云步在院內(nèi)與司言周旋，只能招架，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司言又是一劍刺過來，唐昀屏息朝空中一躍，吐了一大口血后落到地上，司言的劍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夜色中一陣劍嘯，清羽劍以破空之勢從他身側飛來，與萬宗劍在半空中周旋幾圈后激烈碰撞，火光四濺，而后兩把劍受了沖擊，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中。

第二十章重要的事

“師父！”白秋令接住清羽被打得虎口生疼，只低頭看了一眼便輕功過去將向后倒的唐昀穩(wěn)穩(wěn)接住，隨即感受到他體內(nèi)真氣亂竄立時又點了他的xue，與此同時還不忘“安撫”司言，急道：“師父請息怒！”

司言冷哼一聲將萬宗劍收入劍鞘，一甩衣袖負手而立，“你回來得倒是及時?！?/br>
“師父息怒，徒兒不該將生人帶上山來，但確是因為他中了御尸散，徒兒解不了這毒只能來求助于師父了！”白秋令心急如焚，背上還背著個竹簍，里面裝了幾根好不容易尋來的藥材。

采完藥他誤闖了劍陣所以才晚來了片刻，沒想到就這一會兒功夫便出了事。

“我沒事......”唐昀低頭看一眼胸前，拇指在嘴角抹了一下，蒼白的嘴唇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帶了些慶幸的語氣道：“還好你的衣服沒弄臟?！?/br>
白秋令心中惱火，氣他亂說話不看場合，咬牙道：“你到底怎么惹師父生氣了！”

唐昀嘆息：“前輩說我為了和你上云隱山，故意中了御尸散。”

“這！這怎么會呢，”白秋令把唐昀扶到石凳上坐下，解了身后的竹簍放在桌上，“師父，這御尸散不是一般的毒，況且唐閣主也不知道云隱山能解這個毒，這肯定是個誤會......”

原以為司言又要生氣，沒想到他只是“嗯”一聲，整個人就又恢復了之前的心平氣和。邊上唐昀越來越看不明白，他已經(jīng)準備好面對司言的各種為難，可這會兒司言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神情甚至比剛才更加柔和。他試探著動動嘴唇想問話，卻突然被司言投過來的兩道目光震得住了口。

“別急著給他調(diào)理真氣，就讓他真氣亂走?！彼狙源嗽捯怀?，連白秋令也摸不透他師父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這教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話音落定，白秋令和唐昀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唐昀心口火燒一樣，司言又三兩步走到白秋令身邊將人往邊上推了推，不由分說抬手一掌重重擊在唐昀背心，唐昀毫無防備，一瞬間肝膽俱裂的疼痛從后背蔓延開，轉(zhuǎn)瞬間便向他周身襲來。

“痛嗎？”司言問他。

唐昀不僅痛，還感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骨骼像是要被什么東西拆了去。他點點頭，感覺自己就要把后槽牙咬碎了。白秋令立在一側，緊緊握著清羽劍指節(jié)泛白，看看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唐昀，又看一眼面色平靜的司言，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司言渾厚深沉的內(nèi)力隨著他運功的動作帶起一陣風，將地上的落葉都卷起來，紛紛揚揚落在三人周圍。唐昀還在繼續(xù)吐血，空氣中彌漫著新鮮樹葉被撕裂的清香，夾雜著絲絲鮮血的腥甜。他喉嚨持續(xù)溫熱，眼前的人和景都變得模糊不真切，屏息之間整個人都似乎不再完整。

*

這場足以摧毀唐昀全部精神意志的疼痛一直持續(xù)到他從一片混沌中掙扎著找到出口，終于找回了全身的知覺。

睜開雙眼后他花了點時間才從那漫長的黑夜中清醒過來，他偏過頭看到身上霜白的衣服不知什么時候被換下來了，心口和喉嚨的灼熱連同那撕心裂肺的劇痛也已經(jīng)消失。他躺在床上動了動手臂，而后慢慢撐著上半身試圖坐起來。

白秋令正巧端著幾盤點心推門進來，見床上那人扒著床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三兩步跑了過去，抬起雙手準確穿過他腋下，肩膀抵著他的胸口把人扶了起來。

“你——”他正說話，一抬頭便瞧見那人笑意盈盈地低頭看著他。

“多謝秋秋救命之恩?！碧脐乐匦伦卮采希l(fā)覺身上的力氣回來了大半，只是腳下還軟著，一著地有些發(fā)麻。他見白秋令不應他的話，又將他上下打量一遍，道：“也多謝師父的救命之恩?！?/br>
白秋令面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話，端著手中的盤子幾步走到了桌邊，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要推門出去。

唐昀還是站了起來，每走一步腳心都有些刺痛，他做了個抬手的動作又道：“秋秋不吃點嗎？”

“師父找我還有事，閣主吃完便好好休息?！彼捯魟偮浔銘{空而來“哐”的一聲，唐昀張嘴一個字沒說，白秋令出去后，泄憤似的轉(zhuǎn)身猛地將門合上，屋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坐在桌邊，一手撐在臉側一手在盤子里扒拉了幾下，咂咂嘴食欲全無。

許是睡了太久，各種知覺都受了影響，他在桌前坐了好一會兒，看那酥餅旁邊的小碗里盛著些蜂蜜類似的東西，才察覺到鼻尖縈繞著絲絲槐花的幽香，一如兩人初次在林中交手時那人身上帶著的味道，那劍穗上——想到白秋令的劍穗，他環(huán)顧四周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折扇沒了蹤影。

白秋令拎著一壺熱茶又重新推門進來了，一進來便看見唐昀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像是在找東西。他將茶水放在桌上又看到那兩盤點心動都沒動，只是筷子上有些槐花蜜。

“你在找你的扇子？”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