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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意欲禪位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能行的。前兩年圣上去東都,令太子在長安監(jiān)國,結(jié)果所有大小政事全被交給了東宮心腹戴至德、張文瓘,太子竟然完全不過問……”楊妙容打斷謝云:“你的意思是嫁給太子可能會當寡婦?”“可能會……”謝云頓了頓,說:“守活寡?!?/br>楊妙容的臉色登時十分古怪。“太子妃裴氏嫁去東宮兩年無所出,宮中便傳言太子不能人事。圣上聽后也生出了疑竇,前不久才賜給太子八名宮女,就是想看看傳言是不是真的……”謝云收斂了話音。“但即便太子身體不好,也比嫁皇帝好?。 睏蠲钊葸駠u道:“皇帝的年紀跟于闐國王都差不多了,太子的弱疾能調(diào)養(yǎng)好,皇帝的年紀又不能時光倒流!”謝云原本心事重重,聽了這話也不由覺得好笑,順手戳了戳她的頭:“你也讀過書,難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內(nèi)皆為王臣?九五至尊生殺予奪,想要什么人不是手到擒來,哪有反抗的余地?即便身份尊貴如屬國公主,一旦面對皇命……”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話音登時一頓。“我白感嘆一句罷了,你這人說話怎么這樣呢?!睏蠲钊菪Φ?,不經(jīng)意間回過頭,突然詫異道:“你怎么了?”只見謝云的臉色非常難看,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沉浸在某種思緒里,楊妙容又喚了他兩聲,他才驟然回過神。“沒什么,”謝云淡淡道,“想起來以后……一些事情?!?/br>楊妙容認識謝云半年多,還從沒見到他這樣的神色,當即還忍不住要問一句時,突然前面引路的宮人腳步停了。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路邊,轉(zhuǎn)過身來微笑道:“謝統(tǒng)領,楊姑娘?!?/br>楊妙容猝然止步,只見月光下那散發(fā)著無形壓迫感的,赫然是剛才在席上向她遙遙敬酒的單超!謝云冷冷道:“你干什么?”楊妙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謝云全身肌rou似乎都繃緊了,脊背甚至凸出了非常凜冽的線條。如果這感覺沒錯的話,那應該是見到了深為忌憚的宿敵才會有的表現(xiàn),然而單超卻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甚至很有風度:“回京后還沒正式登門拜訪,因此特來拜見,請師父和……未來的師娘恕罪。”說著他竟然真的一俯身,行了個禮。謝云沒答言,單超也沒起身。周圍鴉雀無聲,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住了,令人連呼吸都困難。楊妙容看看單超又看看謝云,感覺十分無措,半晌小心翼翼道:“忠武將軍……不必如此多禮,快請起身吧?!?/br>單超從善如流地直起身,那張英俊的面孔上竟然帶著微微的笑容——他劍眉星目,神色冷硬時令人心生畏懼;但只要稍微有一點緩和,就顯得非常有男性魅力,讓人很容易生出無限的好感來。“夜深露重,我就不打擾了,請師父師娘回府路上小心?!?/br>楊妙容目光微斜,謝云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寒冰似的面頰紋絲不動。她只得頷首笑道:“外子多飲了兩杯,就不留將軍說話了……將軍請先回吧?!?/br>單超理解地點點頭,欠身微笑而去。“謝云?”楊妙容擔憂地輕聲道。謝云肩并一松,沙啞地、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在夜色中凝聚成轉(zhuǎn)瞬即逝的白霧。“走吧,”他沙啞道。·從長樂宮二層高臺向下望去,清瘦俏麗的女子背影挽住了謝云的手,夜風拂起兩人的衣裾,在一柄宮燈的引領下,緩緩穿過廣場,隱沒在了宮門外深沉的夜色中。武后收回目光,只聽身后心腹侍女顫抖著低聲道:“太子說:那相見恨晚四字,楊姑娘該不能否認了吧?楊姑娘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有些傷心,兩人站在梅園里相對無話……”武后從鼻腔里冷冷地笑了一聲。侍女嚇得不敢言語,只覺寒風直往自己脖頸里灌,令她驟然打了個寒顫,良久才聽武后慢條斯理道:“謝云這眼光……也真是夠嗆?!?/br>“謝、謝統(tǒng)領久居北衙,成天面對的都是男子,對女人看走眼了也是有的……”“挑男人他的眼光也一般得很?!?/br>侍女登時不敢說話了,只見武后淡淡地揮了揮手,吩咐道:“去把我妝奩下那個朱漆灑金雕鳳凰的匣子拿來?!?/br>侍女連忙應聲,疾步去了。過了一會兒再登上高臺,雙手奉上那只精致絕倫的妝匣,武后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機括便彈出最底下的一個夾層。那夾層中墊著絲絨,上面赫然放著一紅一黑兩個小拇指肚大的蠟丸。“八年前謝云在奉高行宮養(yǎng)傷,明崇儼照料了他整整一個冬天。后來明崇儼回京,本宮召見他,問他以后到底打算效忠于誰,圣上、本宮還是四圣世族?他就將這兩枚作用完全相反的丹藥獻了上來,以示他的忠心?!?/br>武后取出那枚紅色蠟丸,轉(zhuǎn)手遞給了侍女。“原本是打算用來對付另一個人的……如今卻不得不提前用了?!?/br>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過,只聽武后道:“你拿去給內(nèi)侍省黃子源,讓他交給專門為東宮寢殿進獻香料的宮人,他知道該怎么做?!?/br>侍女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恐,躬身應了聲是。·翌日,禁軍統(tǒng)領府。昨夜回府已近三更,楊妙容十分困倦,就徑自去睡了。第二天醒來聽下人匯報,才知道謝云洗漱后又一個人在庭院中坐了大半夜,自斟自飲、沉默不語,直到很晚才歇下。明明是不相干的兩件事,楊妙容腦海中卻突然浮現(xiàn)出昨夜那個在月光下轉(zhuǎn)身離去的男人,以及他臨走前似乎十分溫文有禮的微笑——她下意識搖了搖頭,說:“知道了?!?/br>緊接著她又思忖片刻,吩咐管事娘子:“去請個太醫(yī)過府為謝統(tǒng)領把脈——不,就說是我身子不爽利,別說是來看謝統(tǒng)領的,也別驚動了旁人?!?/br>管事娘子內(nèi)心不由對這個未過門的夫人刮目相看,連忙應聲退下。此刻楊妙容還只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已,結(jié)果她洗漱完,前去花廳用早膳,剛進門就迎來了今天的第一發(fā)晴天霹靂——花廳里恭恭敬敬跪著一排下人,全是陌生面孔,看樣子都不是謝府的。這些下人動作整齊劃一,所有人雙手高舉烏木描金捧盤,盤子里各色黃金寶石、珍珠翡翠、玩器字畫應有盡有,將原本就已經(jīng)十分尊貴清雅的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