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也不會平白生出這許多事端。身上的窟窿慢慢在愈合,但生長新rou的癢意同那潰爛的痛楚夾雜在一起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那日的沖動所帶來的后果是有多么糟糕。“大化之中,再無你的書生了。”長兀滿意地看到這只雜毛兔子精神情凄然地晃了下,好似站不住了一般,又強撐著,一雙兔兒眼里溢滿了痛苦和不解。長兀心中愉悅,傷到這只兔子似乎就是傷到了待在兔子精身體里的祝參一般令他快活。也不是沒有問過燭九陰在哪里,荀三尚且不知他和燭九陰奚故之間的牽制已經斷了,只覺這一遭醒來,天地顛覆般,明明還是這樣的樹,那樣的草,偏偏他覺得陌生得狠,恍若他是一覺從數(shù)十萬年前,甚至更早以前醒過來般,混淆起來扯得后腦一陣陣地疼。長兀說,燭九陰沒了那東西,就不再是燭九陰了,現(xiàn)在可能被其他妖怪分食了也不一定,畢竟皮rou還是燭九陰的,大補。荀三聽得瑟瑟發(fā)抖,但是看長兀的目光卻多了一絲懷疑。長兀才不管他信不信,自顧往前走就是了。現(xiàn)在荀三問他,他們要到哪里去。長兀心中茫然,面上卻是一點不顯,“不是要去找你要的人,跟著走就是!”荀三瞪大了兔兒眼,“要找書生?莫不是還在的?!”長兀不答。荀三垂了眼,繼而又抬起頭,“是要找燭九陰么?”長兀冷著眼,他這話自然不是說給荀三聽的,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在意過荀三這只表面的野兔子精,而是他體內會時不時抽風的祝參。說來奇怪,明明當初是他們合力將他打敗,卻依然沒有一點點勝者的喜悅,反而對他的恐懼深入骨髓,有了陰影。長兀扭頭就走,這種恐懼大抵并不是源自祝參,而是源于那個人倒在他懷里時汩汩而出的鮮血,映襯著驀然灰暗的眼睛。走了一會兒,長兀發(fā)現(xiàn)身后并未傳來跌撞的腳步聲,回過頭一看,荀三神情異常,腳跨出一步,僵在原地。長兀走過去,荀三眼神痛苦,像是終于察覺到了一般,問道:“我身體里,還有,還有另一個人嗎?”長兀默然。荀三的姿勢不是要前行,而是要后退,他不想無目的地跟著長兀,而是要向后自己逃跑,卻在退了一步時定在原地。荀三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并不是只受他一個人控制。“你,你當初也是這樣,在書生的身體里?”當荀三不再有逃跑的想法時,他的身體又恢復如初,聯(lián)想到長兀之前的說法,荀三一時臉白如紙,“那,那你,他對我……”莫不是假的?他問不出來,心里卻已是千轉百回。“果真是兔子樣的性格,多疑又敏感,”長兀笑道,“你這樣想他對你的感情,他豈不是會很難過?”“便是人已經沒了,難過的心情想來也是一分不會減的?!遍L兀嘴利,兩句話說得荀三面紅耳赤。“我,我只是……”只是太過患得患失。留兔亭好似一夢。而如今,夢還未醒,人已散去,又要這只山林野兔子如何相信?“我,我不想跟著你,”荀三支吾說道,“我要去找燭九陰?!?/br>燭九陰是厲害的上古大神,總歸是有辦法的。長兀冷冷一笑,掐住荀三的脖頸,“你要是走得掉,盡管去便是?!?/br>荀三腳尖著地,心里一慌,又化作了原型,才跳了沒兩下,就被長兀提著耳朵捏在手里。“你最好是永遠變兔子,省得還得要吃要穿!”男人對著他的長耳朵狠聲威脅道。雜毛野兔子渾身一抖,明明只是只兔子,長兀卻猛然看出了一點點凄徨的味道。他湊近了有些呆滯的兔兒眼,荀三就在手里嚇得使勁蹬腿,長兀醒悟過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是如此,你斷不能接受一向疼你寵你的書生對你說出這番話來,倒是將你縱容了,如今,你便好好受著罷!”長兀心中充斥著幾近快意的扭曲,對著雜毛兔子,卻又恍惚看到了他師兄奚故的臉。燭九陰的火精被那人強行取出,絕望又不可置信的嘶吼聲似乎至今仍回蕩在他的耳畔。“是了,你怎么會想到如此疼你寵你的師父會這般待你,平日里將你寵慣,如今,你且受著罷!”他站在奚故的跟前,對著燭九陰即便痛到緊緊蜷縮也十分巨大的身體,那雙金黃的眼睛緊緊閉著,鼻息重得很,他就在他的面前,一呼一吸都是極冷和極熱的交替。“師兄,師父說,你這樣作為,不配是他的徒弟?!?/br>身后傳來燭九陰長尾巨動的聲響,整個鐘山都回蕩著不甘的長鳴。長兀還記得他當時下意識的動作。封住鐘山。絕不能讓任何聲響傳進那個人的耳朵。作者有話要說:斷了這么多天,能彌補的唯一方式就是:我要開始存稿了……第16章第十六章丁酉年正月十五晴妖怪是沒有節(jié)日的。但是人間的節(jié)日繁多,我們總是愛去湊熱鬧。我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本來在街上買了一盞兔子燈,提在手上,卻不知怎地,被無賴潑來的水打濕了。我身上只有三個銅板,也用來買了燈,節(jié)還未過完,我卻只剩個兩手空空。——巡山日志長兀帶著荀三避開了大的城鎮(zhèn),卻還是走錯了路,走到了安懷。人流里的長兀顯得有些無措。他再次醒來時,就在柳彥懷的身體里,書生喜靜,不愛湊熱鬧,他也是長眠在書生體內,休養(yǎng)生息,以待時機。這么多的人,摩肩擦踵地疊在一處,好似一道人潮般緩慢地向前涌去。幾乎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盞燈,各式各樣,形式乖巧。這樣的場景很是熟悉,長兀皺著眉,懷里的兔子似乎十分疲倦,有氣無力地靠著他,一點點的聲響也能嚇得他一動彈。“啊,我想起來了,”長兀輕呼道,“元宵燈會,我來過的?!?/br>荀三動了動。長兀慢慢走著,途中稍作停頓,走出了城,他提著雜毛兔子的耳朵,拎至眼前,兔子略作掙扎地蹬蹬腿,最后又聽天由命般放下。“我知道這個,凡人的元宵燈會,”長?;貞浀?,“你的書生曾經去逛過一次?!?/br>“你的兔子燈打濕了,沮喪得很,他在人群后面看了你很久,”長兀的手慢慢收緊,兔子卻一直都在裝死,“后來,你就知道了……”兔子似乎呆了呆,然后猛烈蹬起腿來,似要把耳朵掙斷也要掙脫出來的氣勢,一腳十分有力地蹬在了長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