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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處客棧。這座叫做云來的客棧是專門的馬幫客棧,是馬幫隊伍打尖、住店、補(bǔ)給、休養(yǎng)的地方。楊沐跟著進(jìn)了院子,一眼看到的就是西邊的大馬廄,里面有好些騾馬正在吃草料。一個纏著頭巾穿著土布衣服扎著綁腿的精瘦漢子正在給一匹馬刷毛,那漢子個子不高,皮膚黑黃,一看就知是云南當(dāng)?shù)氐耐寥恕?/br>石歸庭問那接待的伙計:“符鳴現(xiàn)在還在楚雄?什么時候才能到昆明?”符鳴就是石歸庭認(rèn)識的那個馬鍋頭。那伙計名字叫做勞成,是個普米族小伙,大約長期跟漢人打交道,說得一口還算流利的漢語,服飾上也是普漢搭配,沒有過多講究。勞成的臉膛黝黑,大約是長期在野外行走的緣故,云南地勢較高,日照比較強(qiáng),所以當(dāng)?shù)厝似毡槎驾^黑。“符哥接到你的信時,正在高黎貢山,他接了一批貨正要往昆明來,所以讓我先來這里等你們,大約還有五六天就到了。”勞成一開口,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石歸庭回頭對楊沐說:“那我們先休息兩天,然后去藥材市場先了解一下行情吧。”楊沐點(diǎn)點(diǎn)頭:“好?!庇只仡^去問杜書鈐:“小杜,我的行程到昆明就要返轉(zhuǎn)了,你是繼續(xù)往西去呢,還是隨我們一起回去?”杜書鈐沉吟了一下:“我們一路走來,旱情并沒有緩解,朝廷必有大舉措。我還是回去吧,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br>杜書鈐的家世他并沒有明說,但是他也沒有完全掩飾,想必是朝中重臣之后。楊沐說:“好,那這幾日我們?nèi)チ私庖幌滤幉男星?,你去附近一帶走走看看,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br>杜書鈐點(diǎn)頭:“好?!?/br>昆明是個好地方,不僅氣候宜人,風(fēng)景也是相當(dāng)優(yōu)美,西山、滇池俱是值得一游再游的地方。站在西山上,眺望山腳下的浩淼碧水,倒影著藍(lán)天白云,水的盡頭連著長天,鷗鳥輕盈地在空中滑翔,偶爾掠過水面,那景象令人產(chǎn)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令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真愿就在此坐化,成為一尊望水石。然而這樣的風(fēng)景楊沐也只能抽空看看,他心系著回家的事,又久無顏寧的消息,難免不安,所以連游玩的興致都減去不少。看見眼前斯情斯景,又想起顏寧游三山五湖的志向來,若是能結(jié)伴同來,陪他一起登高眺遠(yuǎn),抒懷胸臆,那該是一件多么美的事。勞成聽說他們要買藥材,便說:“符哥認(rèn)識昆明的一個藥材老板,我們馬隊經(jīng)常幫他運(yùn)藥材,要不等他到了領(lǐng)你們?nèi)ツ羌宜幉匿佡I吧?!?/br>楊沐一想也好,反正要等馬鍋頭來了才能走,有他介紹,就算是價格上不能優(yōu)惠,但質(zhì)量一定是信得過的。這幾日楊沐在藥材市場轉(zhuǎn)了幾圈,真是大開眼界,云南真是個物產(chǎn)豐富的好地方,不僅藥材種類多,品相也都是上乘,大概是這里常年氣候適宜、日照充足的緣故,非常適合植物的生長。楊沐算了一下,那些冬蟲夏草、高山雪蓮之類的名貴藥材,就算是自己身上帶的七百兩銀子都花了,也不見得能買多少,況且還得付馬幫的費(fèi)用。所以還是得有計劃地購買,以購買常用藥材為主,一方面常用藥材的適用范圍廣,不會滯銷,另一方面,常用藥材的實用性更大。那些雪蓮、蟲草,非是疑難雜癥不會用,非是貴胄豪富用不起,明顯不是大眾藥材,所以要少買。因此除了桂枝,主要還是買三七和天麻。這一日傍晚,勞成過來告訴他們,符鳴的馬幫到昆明了,交了貨就會來客棧。石歸庭聽聞這個消息,就同勞成出去了。直到第二天,楊沐才見到這個久仰大名的馬鍋頭符鳴。符鳴比楊沐想象中還要年輕,二十四五的年紀(jì),常年在外奔波,膚色被曬成了古銅色,面部線條硬朗粗獷,不笑時不怒而威,但是一笑起來卻有兩個酒窩,將他的威嚴(yán)形象破壞得一干二凈。石歸庭站在符鳴身邊給他們作介紹:“這就是我在信里跟你說起的楊沐,這位白衣公子是杜書鈐,小杜此次來是為了游歷。楊沐,小杜,這位就是馬鍋頭符鳴”符鳴拱了拱手:“幸會幸會,在下符鳴,是一名馬鍋頭。聽大夫說,楊先生此次來云南是為了販賣藥材?”楊沐笑一下:“符先生客氣了,管我叫楊沐吧。初來寶地,以后還請多多指教?!?/br>石歸庭笑起來:“他算什么先生,楊沐你就直接管他叫符大哥好了。”符鳴有些臉紅,但是好在他面黑,不怎么看得出來,他笑著說:“我是個粗人,管我叫符大哥好了。你是大夫的朋友,指教說不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br>楊沐看石歸庭和符鳴之間的互動,不像是普通的朋友,想是十分熟悉了,于是便說:“是這樣的,符大哥,我想……”遂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說了。符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他聽完楊沐的話,然后說:“你來我們云南販藥,實在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里的藥材品種豐富,質(zhì)量上乘,數(shù)量上是要多少有多少。”楊沐想了想,又說:“我此次前來,其實就是想探路。如果一切能夠順利,我想日后就在云南與吳州建立一條商線,或者我自己采購藥材,請符大哥的馬隊替我送到吳州;或者就由你采購藥材,運(yùn)送到吳州之后賣給我,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收購價格。這樣一則可以推銷云南本土的藥材,二則這些藥材能在云南之外的地區(qū)得到廣泛的使用,也算是造福百姓。”石歸庭在一旁瞪圓了眼看著楊沐,這點(diǎn)楊沐從來沒跟自己說過,真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看著符鳴皺了眉頭思索楊沐的話,然后說:“楊沐,你這個想法很大膽,也很有意義。我跟符鳴說幾句話。”然后拉了符鳴去一邊去了。符鳴問:“大夫,你覺得這個想法可行嗎?”石歸庭點(diǎn)了下頭:“我覺得可行,楊沐真挺有想法的,我初時只當(dāng)他是個生意人,沒想到他的心這么大?!?/br>符鳴說:“我在想一點(diǎn),你家是開藥鋪的,你對藥材的了解更透徹,如果我將藥材運(yùn)到吳州去了,為什么不讓你去賣,而非要賣給他呢?”石歸庭笑起來:“阿鳴,這件事我真是無能為力,我家是開藥鋪不錯,但是我家并不是生意人,沒有批發(fā)藥材的渠道。楊沐將他的生意做到京城了,他不愁銷路,所以他才來此采購藥材?!?/br>符鳴恍然大悟地“哦”一聲。石歸庭又說:“楊沐這個人我看是個十分踏實可靠的,他母親病在床上三四年,他一句怨言都沒有,細(xì)致入微地照顧母親,直到康復(fù)。我跟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