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如果是真心喜歡對方，捧在手心里精心呵護(hù)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因為一時的憤恨殺了對方？”

據(jù)謝隨曄對寂寧的了解，寂寧雖談不上心善，但絕不至于草菅人命冷血無情，白原和溫澈就是證明。為何殺了那名神官，一定是因為神官說了什么極其令人不齒的話，或是做了下/賤至極之事，惹怒了寂寧。

最后，謝隨曄道：“我喜歡寂寧，就算他殺了我又如何，他要我的心臟，我可以親手剖出來奉上。我愿意他飲我血食我rou，把我的尸骨鋪成朗朗前路，只要他能萬事順?biāo)?，我的痛苦，算不了什么?！?/br>
“要說為什么，我以前也沒想到會喜歡男子，更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神，大概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吧。”

顧宴祈的表情凝固住了，拋去偽裝的假面，繼而，幽幽一笑：

“你為什么會告訴我這些？”

謝隨曄想起方才見到寂寧與白原的場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誰知道呢?？赡苁俏乙粫r起意想找個人傾訴罷了，也感謝神君沒有嫌惡我?！?/br>
“就這樣？”

謝隨曄又想了片刻，答道：“又或許，是因為神君與我皆是同一種人吧。求而不得，在漫長的一生中，只能靠著那渺渺虛光活下去。”

他指的是，在幽冥窟中，那位千百年前在大戰(zhàn)中身中劇毒，封存在青棺中在此接受幽冥的療養(yǎng)，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過來的青沅元君。

她和顧宴祈乃是青梅竹馬，重重誤會讓彼此無法相見。幾千年來，顧宴祈看似行為放浪，成日不務(wù)正業(yè)沒個正經(jīng)，就是想讓傾慕他的其他人對他失望透頂，繼而死心。因為他想守的，僅此一人。

可是謝隨曄卻一眼看穿了他。

“如果你想成為飛升成神，和寂寧比肩而立，或許，我可以幫你?！?/br>
·

百花宴持續(xù)了七天，這七天來，天宮鶯歌燕舞，夜夜笙歌，七天之后終于可以回蒼暮山了。

謝隨曄不喜這種場面，還要被各路神君敬酒，他每日都有些不勝酒力，寂寧也時常不在他身邊。他都不喜歡，更何況寂寧那種冷性子了。

七日之后，謝隨曄單獨一個人回到了蒼暮山。

天宮是熱鬧得他心慌，這冷冰冰的宮殿，空曠無比，也沒有好到哪去。

甘佴見他，連忙迎上去道：“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上神呢？”

“不知道。也許過會就回來了吧?！敝x隨曄低下頭，有氣無力道，“甘佴，今日，我想回內(nèi)室歇息了?！?/br>
說完他便徑直回了自己的居室，也不管甘佴在后面一直不停地喚他。

“寂寧雖是性子冷了些，卻也心非草木，雖是表面上很多事情云淡風(fēng)輕，事實上他看事情十分澄明通透。說起這一點，你們師徒倒是有幾分相似?！?/br>
相似嗎？

他當(dāng)時跟顧宴祈坦白的那番話，其實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宣之于口，想的是，讓這份感情爛在心里，永遠(yuǎn)不見天日。

幾年前，尚和阿音在一起時，阿音曾問過他，會給自己找一個什么樣的嫂嫂。

“她呀，一定是一個溫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子，不需要有多好看，但是一定要對阿音好。”

“也要對曄哥哥好！”阿音爭執(zhí)道。

如今看來，真真可笑。

·

甘佴第二日，尋遍了整個宮殿和梅林，甚至整個蒼暮，都沒有尋著謝隨曄的半分蹤跡。

不知道為何，謝隨曄一點都不想待在那冷冰冰的山上了，他收拾包裹，抱著劍，下山去了。不辭而別，心里憋著一股子悶火，不知同誰置氣。

漸漸遠(yuǎn)離了臨暮，那座雪山也在自己的視線中逐漸成為一個小點。

朝蒼暮山看了一眼，回想起寂寧對他種種冷漠的行徑，以及三番二次地在他面前與他人親昵，心頭一狠，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經(jīng)久不食人間煙火，在那雪山上著實要發(fā)霉，上次和寂寧去臨暮鎮(zhèn)也只是匆匆降服妖獸便回雪山了。這次可要好好經(jīng)歷一番人間樂趣。

御劍飛行了幾天，謝隨曄在路邊一個亭子里歇腳時，聽聞路旁兩個古稀老人交談道，離此處不遠(yuǎn)的春和城，似乎是鬧鬼，三天前開始就異象叢生，一天之內(nèi)就電扇雷鳴風(fēng)雨交加，早上起來這大太陽曬得人那是睜不開眼，中午便下起了冰雹，傷了不少人。

“氣象異常有很多緣故，為何偏偏說是鬧鬼？”謝隨曄問道。

“這位公子可是不知道，那日下了一晚上的血雨，第二天起來那屋頂上，地上，全是血，給人嚇得不輕?！崩先思衣曇羲粏≈翗O。

“不過有些地方好像又沒有………”

“你們?nèi)绾未_定那是血？有沒有可能不是血，或者是別的紅色的東西？”

“什么不是血??！那股腥味隔老遠(yuǎn)就聞見了！”另外一個背著一籃子菜葉的老人打量他全身，陰陽怪氣地看著他說道，“咦，倒是你，堂堂七尺男兒，穿什么娘里娘氣的紅色！大清早的讓我碰見什么怪人啊這！呸！真晦氣！”

謝隨曄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幾天來，自己一直穿著寂寧贈給自己的那件紅衣，沒有換過。

“哪來的狐媚胚子，盡帶壞些風(fēng)氣！”

那位老人朝他翻了個白眼，便大步離開了，生怕自己沾染些什么似的。

另一位老人則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對他道：“他呀，就是這暴脾性。年輕人，多保重?！?/br>
謝隨曄寬慰地朝老大爺笑了笑，心里想著，是時候去衣坊做幾套衣服了。

·

清晨，春和城。那座城門也是虛掩著，空有氣勢，謝隨曄輕輕一推，門便開了，發(fā)出巨大的嘎吱聲響。

按理來說，城門口應(yīng)當(dāng)是有將士駐守的，可是，春和城，不僅城門外沒有人，城內(nèi)更是。從里至外，宛如一座死城，了無生氣。

一眼望去，長街上，如那老人家所言，雖說血雨已經(jīng)停止了，但是空中依舊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家家戶戶門戶緊閉，街道上也冷冷清清。被血雨染紅的紙燈飄蕩在空中，極其陰森詭異。這種較為繁華的市井，平時應(yīng)當(dāng)不會如此死氣沉沉，像是一座空城。不過也是情有可原，這血雨來得蹊蹺，誰知會不會降災(zāi)于自己身上。

謝隨曄打算找人去問詳細(xì)情況，走到了一家客棧前，正打算敲門，卻被一陣呼救聲打亂了心緒。

“救命?。【让。　迸勇曇舨凰慵怃J，但伴隨著陣陣咳嗽聲，似乎喉嚨被人掐住，無法呼吸。

那聲音似乎是從不遠(yuǎn)處傳來，謝隨曄眉頭緊皺，循聲而動，等到走到那呼救聲附近，音色愈發(fā)清晰。

很熟悉的聲音，甚至喚醒了他湮滅已久的記憶。

越靠近，越確信。

他心口一窒，如果他沒有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