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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撿到一根被泥土覆蓋的竹桿,嘗試著緩慢前行,走出這片竹林,走到可以求救的地方。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從竹林的縫隙緩緩?fù)断?。腳下荊棘叢生,泥濘不堪,一不小心就戳到了堅硬的石頭,腳下一空,便從土坡上滾了下去,摔得頭破血流。“謝韶……謝韶……”痛苦不堪間,只記得反復(fù)念叨這一個名字。不知什么時候,來了一群人,圍著他指指點點了許久,他眼前一片黑暗,嗓子更是痛到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擺布。他迷糊之中感覺,自己似乎被幾個人抬起,裝到了一個木桶里,那個木桶骯臟至極,里面糞便的腥臭味幾乎熏得他無法呼吸,一路顛簸,令他頭昏腦漲。也多虧這個木桶惡臭熏天,他才沒有那個機會暈過去。不過神智也渙散得所剩無幾了。過了幾個時辰,馬車停下,木桶的蓋子被一個大漢黝黑的手掀開,蘇載玉得已重新見到光明。。然而,將他帶過來的那幾個人,卻連連驚聲尖叫起來。“啊啊你你你你是什么怪物!”“救命??!救命啊!……”然而這尖叫聲并未持續(xù)多久,因為他們似乎發(fā)覺,木桶內(nèi)所謂的怪物,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這才有人試探性地上前兩步,去觸碰了一下蘇載玉,然而還是毫無動靜。他們把他從木桶中拖出來,一腳把他踹飛到路旁的墻邊。也不知從哪找來一盆水,轟地一聲朝他臉上潑去。蘇載玉的指尖動了動,隨即摸了摸自己的頭,緩緩睜開了雙眼。“我這是……怎么了?”面前聚集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齊刷刷的眼神,讓他心中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油然而生。“你你你……你是個什么怪物!”為首之人賊眉鼠眼,硬是壯著膽子逞強裝英雄,然而語氣的顫抖出賣了他。“怪……物?”蘇載玉還是不明覺厲,直到看見自己的雙手,慘白如雪的手掌碩大不已,手背上遍布著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黑色細裂紋,極為可怖。手指更是如發(fā)霉一般坑坑洼洼猙獰不已,像是人間那種在酒壇子里泡發(fā)的獸爪。尖銳的綠指甲約摸一寸長,隨隨便便一戳,戳瞎一個人的雙眼輕而易舉。他連連后退,后面是堅硬的石墻,退無可退。想了想,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急忙爬到地上的一攤水前,看了一眼自己現(xiàn)在是何模樣。而那些人也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物種,還是有所害怕,邊唏噓,邊也后退了幾步。“不是……這不是我……”這不是他。他不是面目全白,瞳孔赤紅的怪物。額頭上的血流進了眼睛,頭發(fā)也盡數(shù)變成珍珠一般的白色。面目,雙手,雙腳,全部都幻化成雪一般的白色,布滿了黑色的裂紋,有大有小,有粗有細,丑陋得令人無法直視。蘇載玉驚恐地睜大雙眼。這不是他——這不是他的模樣?。?!他開始用那雙丑陋無比的,已經(jīng)不能算是手的畸形物,抱著大腿低聲啜泣起來。突然,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細小的嗚咽聲:“娘親,他是鬼嗎,嗚嗚嗚我好害怕……”那位美艷的婦人急忙安撫著自己抱在手里的孩子:“桐兒別怕,他不是鬼!”轉(zhuǎn)而又朝蘇載玉狠狠地啐了一口:“死怪胎!你嚇到我兒子了!”氣急敗壞,又拿起自己籃子中的一個不小的土豆,朝蘇載玉扔了過去。蘇載玉沒看見,正中頭部,痛得他渾身一顫。靜默片刻后,人群開始瘋了一般辱罵,并且紛紛拿起手中的東西,朝他砸去。“丑死了!比臭水溝的爛rou還要臭!惡心!”“呸!我今兒個真是沾了晦氣,碰上這么個丑逼玩意兒!”“他娘是和跟畜生雜|交,生出了這么個四不像吧哈哈哈哈?”嘲諷他,辱罵他的,男女老少皆有之。污言穢語十分不堪。蘇載玉從小到大,哪次不是被別人夸眉目如畫絕世無雙的俊公子。不僅是夙沙族,甚至連人界都有對他驚鴻一瞥從而芳心暗許的小姑娘。如今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倒真是從天堂跌落至地獄。難道,外貌容顏真的那么重要嗎?若不是符合世俗觀念的長相,便要活該被嘲笑?被凌|辱?這是什么莫須有的罪名?“不是我,我不丑,不丑……”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水中的倒影不是他,他是蘇載玉,不是一個五官扭曲的怪物……不是……甚至,連路邊骯臟的乞丐都尋思著看個熱鬧,也要沖上來,朝他腦門狠狠地踢上一腳。然而蘇載玉卻一直忍著,既沒有求饒,也沒有喊痛。這時有位富家子弟玩得興起,說是誰能夠最先讓眼前的怪物最先開口求饒,誰就能獲得黃金百兩。他覺得好笑,要是能叫,早就叫得聲嘶力竭了。只是喉嚨一直像是廢了一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嘲笑他的,懼怕他的,辱罵他的,這些人里面,也有他和謝韶曾經(jīng)費勁辛苦救過的人??!不出多時,有人拿來了馬鞭,有人拿來了鐵鏈,還有人甚至拿來了烙鐵。蘇載玉被最后一物嚇到連連后退搖頭,淚水奪眶而出。雪靈一族在不能維持人形之時,便是雪的化身,若是靠近火或者其他溫度極高的物體,不說神形俱滅,也定會危及生命。那富家公子見到蘇載玉的反應(yīng),頓時來了興趣,急忙召喚手下,拿著一根鐵鉗,夾起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直朝他戳去。他勉強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滾到一旁,逃過一擊。富家公子似乎動怒了:“都是些什么廢物!我自己來!”便一手接過那根鐵鉗,用力一戳,直逼墻邊滿臉是淚不成人形的蘇載玉。然而,鐵鉗卻被一柄破風(fēng)而來的玄色長劍剎那間擊成兩半無一是處的碎鐵。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蘇載玉終于敢抬起頭來張望。劍如游龍,輾轉(zhuǎn)迅疾,遂回到那人手中。一襲紅袍雖然滿是灰塵和破洞,發(fā)尾被風(fēng)吹起幾縷,揚起,微微遮住了視線。紅衣上還有干涸的血跡,卻也攔不了本分那人熟悉的眉眼,減不了他半分的殺伐之意。“你們,都給我滾?。?!”☆、衷腸謝韶持劍而來,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雖然面無表情,然而還是有人從他攥緊了雙拳里,嗅到了暴怒的氣息。雖然已經(jīng)有眾多人在他來的時候便作鳥獸散,但還有幾個死要面子的,硬是杵在原地不走。“你……你和這個怪胎什么關(guān)系?!”有位下人一邊后退,一邊驚恐問道。“與你何干。”說罷,趁他們不經(jīng)意,那鐵鉗尖銳的一頭,便已經(jīng)猛然刺進了那人的肩膀,血流如注。頓時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