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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的這三人呼吸沉重,似乎都在發(fā)著燒,面色灰敗中透著不正常的紅,嘴唇燒得起了泡,裂了許多口子,露在被褥外的脖頸幾乎沒幾塊好皮,布著大塊的潰爛創(chuàng)口。濃重的血腥味就是從這三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在這屋子的角落里,還蜷坐著一男一女,年紀輕輕,五官溫和清秀,氣質(zhì)相合。他們身上穿著的襖袍雖然素淡普通,但一沒破口,二沒霉點,雖然頭發(fā)有些散亂,但在這群乞丐中依然顯得格格不入。這一男一女正是江世寧的jiejie江世靜和姐夫方承。“阿瑩……”方承偏頭,低聲沖妻子問道,“傷著哪里沒?”他們從小便認識,所以方承一直愛叫妻子的小名。江世靜搖了搖頭,“你呢?”“我沒事。你別怕,他們不像是要咱們的命,也不像要劫財?!狈匠械吐暤溃暗瓜袷恰?/br>兩人目光均是落在那張?zhí)闪巳说拇蹭伾稀?/br>這幫乞丐將他們劫來之后,便解了他們身上纏繞的麻繩,只余留著手腕上的那截,還粗聲粗氣地說了句:“咱們也是沒法子了?!?/br>就在他們正打算細說的時候,這屋子便突然出現(xiàn)了一些……十分詭異的聲音。像是有人正緩緩地從樓上下來,步履拖沓沉重,聽著像是身體不大好,亦或是年紀大了。當時那些乞丐便是一愣,接著便面面相覷,甚至有一個人還抬手清點了一番人數(shù):“五、六……七,加上劉伯他們?nèi)齻€,便是十個,剛好,全在啊。”這話一出,所有乞丐臉色俱是一變,當即就有些驚著了——所有人都在屋子里,那么樓梯上緩緩走著的那個是誰?!有個膽子頗大的乞丐啐了一句“裝神弄鬼”,便出了屋子,打算去看看下樓的究竟是誰,結(jié)果便徹底沒了蹤影,直到那腳步聲消失了,也再沒出現(xiàn)過。另外兩個乞丐結(jié)了伴去找他,據(jù)說上上下下樓前樓后找了個遍,也沒看見失蹤的那個,倒是村子里起了霧,濃得很,連隔壁的屋子都看不著也摸不見了。這種詭異的場景讓這幫乞丐想起了關于溫村鬧鬼的傳說,一時間瘆得不行,便圍著火堆坐成了圈,再沒人敢出過門。“兩位大夫要不要喝點這菌子野菜湯,一時半會兒你們是回不去的?!蹦仟氀坜D(zhuǎn)頭沖方承和江世靜道,“喝點兒湯暖一暖手,就當我們兄弟幾個給你們賠個罪,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給劉伯他們診個脈吧,他們身上長滿了瘡子,再這么下去,命就沒了。我們也是著實沒辦法了,才想了這餿主意?!?/br>“咱們雖然活不出個人樣,但是也怕死?!睌嗍纸又脑挼溃翱晌覀儨惒怀鲢~板,請不起大夫,也抓不起藥,只能做一回匪……”果然,和他們所猜的一樣。方承搖了搖頭道:“這兩年災禍不少,大小饑荒鬧了幾回,日子難免苦一些,付不出銀錢便付不出罷,真求上門了還能見死不救么?我若是真摳著那么點兒銀錢,半點兒藥材都不肯給,我這夫人定然頭一個不答應。只是……”他看著獨眼,道:“大街上胡亂將人蒙了頭便搶走,也著實太過了,有這抓人的力氣,做些什么不行?”“我們也想過謀日子過活,只是沒人樂意要?!睌嗍痔鹱约旱氖滞螅霸蹅冞@樣的,不說別的,做起活計來必然不如好手好腳的,肯雇我們這樣的,基本就是純行善了。這鬧災的年頭,自己都活不周全,哪來那余力行善。”“沒人樂意要?”方承沒好氣道,“你們捉我前問過我要不要不曾?你若是問上一句‘我付不出銀子,做活來抵行不行’,你怎就知道我不會答應?”斷手還想開口,結(jié)果剛張了嘴,那緩緩下樓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屋內(nèi)眾人俱是一驚,登時便不敢動了。“狗子,你離門最近,趕緊把屋門關了!”獨眼壓低了嗓音說道。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少年一蹦而起,驚弓之鳥似的竄過去關了門,又嗖地窩回火堆邊,驚懼不定地盯著那扇關著的門。“我聽說,只是聽說啊——”狗子身邊的那個單腿乞丐用手掌撐著地面朝旁邊挪了挪,輕聲道,“這溫村年年都鬧鬼,說是每年冬月末的時候,荒村里會突然響起戲曲聲,鑼鼓梆子在夜里一傳老遠,還有咿咿呀呀的戲腔……哎呦,別提多瘆人了?!?/br>“對對對,還有呢,還說有時候不小心進了村子,碰上霧天,便怎么都繞不出去。”“還能聽見人咳嗽,拍手,或是笑聲……”乞丐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將自己嚇得夠嗆,攢在一起瑟瑟發(fā)著抖,被獨眼青著臉打斷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大家全都閉嘴。那緩慢的腳步聲似乎從樓上某個房間里踱了出來,再次下了樓梯,在廳堂緩緩走了幾步,似乎是在椅子上坐下了。隔了片刻后,似乎又站了起來,重新緩慢而拖沓地走著。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了東屋,越來越清楚,最終停在了東屋房門外。屋內(nèi)眾人頭皮都炸了開來,噤若寒蟬地盯著門。那門早就腐朽不堪了,即便鎖上了,推上兩把估計就能倒,著實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在他們嚇得面無血色的時候,屋門外忽然響起了幾聲咳嗽。那咳嗽聲虛得很,像是有著重病,咳完又重重地喘了兩聲,接著便拖著腳步又朝對面屋子走去了。呼……房內(nèi)的人俱是輕輕吐了一口氣。然而對面房屋吱呀響了一聲,又關了,腳步聲再度緩慢地朝東屋挪來。在這幫乞丐被這腳步聲嚇得面色發(fā)白冷汗直冒時,溫村地碑邊馬車里的眾人卻同時松了口氣——因為他們看見濃重的霧氣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白色的僧袍幾乎和白霧融為一體,在寒風中上下翻飛著。“大師!大師出來了!”杏子叫了一聲,車里的陳叔陳嫂連忙撒開陸廿七,爬到了車門邊,探頭看著,“少爺和少夫人呢?也回來了嗎?”他們緊緊盯著玄憫化在霧中的身影,卻失望地發(fā)現(xiàn),玄憫身邊并沒有跟著第二個人。倒是薛閑看著玄憫的身影輪廓,微微皺起了眉。玄憫很快便穿過濃霧,走到了馬車前。“大師,沒找到我們少爺和少夫人么?”陳嫂他們慌了神,焦急地問了一句。玄憫道:“尋到了位置,不過無法靠近?!?/br>“無法靠近?”玄憫“嗯”了一聲,又道:“不過——”他還不曾說完,陳嫂他們便撲通一下癱坐下來,紅了眼睛便要哭。薛閑卻在一旁默不作聲瞇著眼將玄憫上下打量了一番,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是何時剃發(fā)為僧的?”玄憫轉(zhuǎn)眼看他,顯然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會問這么一句,“自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