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間來回碾壓。原本抓著下巴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輕輕環(huán)住元子攸的脖子搭在另一側肩膀上。

待元子攸心滿意足地低頭松手，他也收回胳膊整理好衣襟，走到門邊卻又扭頭：“皇上這回可滿意了？”

元子攸立在原地不動，抬手摩挲了一下發(fā)麻的嘴唇。他原本是不指望對方能回應的，沒想到意外占了一個大便宜，興奮地有些魂游天外。

爾朱榮見他不說話，只道是又在動什么無聊的心思，無可奈何地一笑便推門出去了。

爾朱榮從寢宮出來先回了趟將軍府，不想?yún)s在前廳碰見等了他整整一上午的爾朱兆。

“二弟？我正要去營里找你……”

“大哥昨晚留宿皇帝寢宮？”爾朱兆打斷他的話。

“是。怎么了？”爾朱榮知道自己宿醉未歸耽誤了公事，但沒想到爾朱兆會特意問及此事，聞言很有些心虛。

“恕臣弟多言，大哥這些日子和皇帝走得太近了。”

“你什么意思？”

“朝中上下均知皇帝與將軍不和，近日更有傳言皇上要對大哥不利……”

“這種傳言也能信？你膽子未免也太小了吧?！睜栔鞓s面露不悅之色，“元子攸能把我怎么樣？”

爾朱兆急道：“前陣子大哥命人澆筑銅像之事已經傳進宮里了，元子攸到底是元勰的兒子，難保能沉得住氣。這種時候留宿寢宮，身邊也沒個人照應，萬一……”

“行了，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分寸?！睜栔鞓s不耐煩了，“跟我去營里吧，有功夫去提防個傻子，還不如多花些心思關心軍中之事！”

爾朱兆還欲規(guī)勸兩句，抬頭對上男人不以為然的怒容，終還是閉上了嘴什么都沒說。

兩日后秀榮軍啟程離京，洛陽照例只留了個元天穆打理軍務，照看留在城里的兵馬。

楊侃開始帶人頻繁出入宮內，與嚴朔等人商討誘殺爾朱榮之事。

元徽畢竟是一介文人，大道理說得好聽，事到臨頭卻突然萎靡不振。

“在大殿上動手恐怕太過于冒險?！彼囂街鴮υ迂?，“聽聞陛下與大將軍有些交情，不妨私下邀之，趁其不備……”

“什么交情？你想說什么？”元子攸斜眼看他。

“臣惶恐！臣的意思是……”

“人若死得不明不白，理不能服眾，諸將必反。”嚴朔打斷他的話，“爾朱榮必須死在這殿上?！?/br>
“嚴先生說的在理。人怎么死的，死于何罪，我們須得給外面一個交代?！睏钯c頭稱是。

“罪狀皇上早已擬好?！眹浪房戳艘谎墼迂?，“人一死就發(fā)布詔書，廣而告之。”

依照嚴朔的計劃，刺殺當日人手分成兩隊。奚禾帶領部分侍衛(wèi)隊守在東門外，一來防止途中突生變故，二來奚禾與爾朱榮等人熟識，由他守門可令其放松警惕。而楊侃則帶領心腹十余人藏身于明光殿兩側陰影處，暗號一到立即動手。

“這么點人能對付得了爾朱榮嗎？要不要讓奚護衛(wèi)進來？”元徽忍不住插話。

元子攸搖頭：“奚禾是爾朱榮的部下，弒主為大逆不道，朕不想為難他。”

“可皇上身邊總得有人護著。”

“皇上不在殿上?！?/br>
眾人聞言齊齊側頭望向嚴朔。

“不能讓皇上犯險。到時候皇上在安全處靜候便可。”

“這……可爾朱榮進得殿來發(fā)現(xiàn)椅上無人，定會立起疑心……”

“椅上有人。我坐?！?/br>
左右又是一驚。

嚴朔正色道：“如果你是爾朱榮，入殿之后發(fā)現(xiàn)中了埋伏，敵在暗你在明，尚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你會怎么做？”

元徽不解地望著嚴朔，又扭頭瞥了一眼元子攸，見他無甚反應。

一旁的楊侃點頭：“比起被動地與來人交鋒，不如一招制勝先拿住皇帝來得方便?！?/br>
“有理，擒賊先擒王！”元徽恍然大悟。

元子攸皺眉：“你說誰是賊？”

元徽大驚失色地想要賠罪，嚴朔再次打斷了他：“所以這殿上最為兇險的地方應該就是這皇座。這個位置，只有我來坐?！?/br>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大逆不道，但畢竟說得在理?；实郾救思纫涯S，旁人自無異議。

眼下只剩如何將爾朱榮召至明光殿一事尚未議定。大將軍除了早朝和上報戰(zhàn)況很少入宮，即便入宮也不來明光殿。元子攸有事找他向來是直接傳入寢宮，突然約在明光殿接見怕會引起懷疑。

眾人思量半天想不出個妥善的法子，倒是元子攸發(fā)話了：“這事好辦。到時候就說皇后有喜，他會來見朕的。”

一個月后秀榮軍回到洛陽。爾朱榮在朝上見了元子攸一面，草草匯報了戰(zhàn)況，剛回到營里就接到宮內傳來的喜報。

“英娥有喜了！我這就進宮一趟。”

“等等！哪里來的消息？”爾朱兆驚道。

“自然是宮里來的，還能有假？”爾朱榮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拔腿就要出營。

爾朱兆一把拉住他：“大哥，此事怕有蹊蹺。”

“怎么了？”

“皇上對皇后沒什么感情你是知道的，早不來晚不來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你皇后有喜，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么奇怪的？”爾朱榮莫名其妙地回望了爾朱兆，“你到底想說什么？”

“依臣弟看皇后根本沒有身孕，元子攸只不過在拿這當借口急著召你入宮！”

爾朱榮皺著眉頭抽回袖子：“二弟！我知道你一直對英娥入宮之事耿耿于懷，可事已至此，我們也該期盼著她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大哥你！”爾朱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我們的人剛回洛陽不到半天，宮里的情況誰都不清楚，你如何知道元子攸是不是……”

“你發(fā)什么瘋！”爾朱榮痛的低呼一聲，“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元子攸還能害我不成？”

眼見對方沒有放手的意思，爾朱榮一個使勁硬生生將肩膀從他掌中抽出，兩步閃至一邊：“我先去了，有事回來再說！”

爾朱兆緊跟上去還欲說些什么，男人卻已經走遠了。

停下步子，他怒吼一聲舉掌擊在身側的木臺上，木板應聲斷裂，兵器散落一地。聞聲趕來的小兵第一次見到爾朱兆如此猙獰陰郁的面容，一時間嚇得不敢吱聲。

“傳令下去，召高歡進京?！背聊季茫_口道，“就說是大將軍召見，別驚動他?！?/br>
“洛陽要出大事了?！?/br>
第41章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寢宮里一片死寂，靜到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元子攸就這么站著，從正午站到天色微暗。

過了酉時屋外傳來一陣sao動，片刻之后楊侃破門而入。

“皇上！成了！”

“成了？”元子攸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一切按計劃行事，人已經送去天牢?！?/br>
元子攸回過神來：“啊，成了。好，好……”

“皇上，這就發(fā)詔書嗎？”楊侃起身問道。

“嚴朔怎么說？”

“嚴先生現(xiàn)在天牢?！?/br>
“那就發(fā)吧?！?/br>
楊侃轉身欲走，元子攸叫住